當天晚上,春曉就帶著人將先皇后從天牢裡接了出來,直接送去了風滿樓。
而宮裡的尹貴人,不等姬如歡派人去接,皇后就派了人將尹貴人送了過來。
秋霜來報的時候,姬如歡剛收拾完從浴房出來,聽得秋霜的話,便開口說道,“來了?我去看看。”
獨孤馳硯換好衣物從屏風後面出來,很是無奈開口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去看什麽。秋霜,你看著處理吧。”
秋霜聽得主子的吩咐,屈身應下,便轉身離開,給兩人帶上了房門。
姬如歡轉頭看向獨孤馳硯,眉頭微皺,開口問道,“讓秋霜怎麽處理啊?”
獨孤馳硯應道,“直接關暗牢裡去吧。”
姬如歡本還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那個估計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便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何了。”姬如歡坐在梳妝台前,邊收拾自己的長發邊開口喃喃說道。
獨孤馳硯過去姬如歡身後,接過姬如歡手裡的梳子幫忙,並開口應道,“整日裡瞎操心,忙了一天不累麽?早些休息吧。”
還想說明天早上去看看那孩子的姬如歡,聽得九皇叔的話便乖乖閉上了嘴。
進宮一趟,跟皇上話裡話外的鬥智鬥勇,還要猜想皇上到底想幹什麽,實在是費神,姬如歡也確實有些累了,兩個人收拾妥當便早早歇下。
自從獨孤馳硯成了輔政大臣之一,就開始上朝了。
姬如歡迷迷糊糊發現身旁的動靜,正打算起身,便感覺九皇叔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被,低聲哄道,“還早,繼續睡吧。”
聽得九皇叔的話,姬如歡便再次閉上了眼睛。
等她起身時,九皇叔早已沒再身邊,想著以後九皇叔便天天要早起早朝,姬如歡便微微皺眉。
聽得動靜進來伺候的冬雪,看著自家主子的表情,擔心的問道,“夫人,怎麽了?”
姬如歡搖了搖頭,應道,“沒事,更衣吧。”
冬雪也沒多問,將早找好了的衣物拿過去替姬如歡更衣。
姬如歡一個人用完了早飯,見九皇叔還沒回來,便還是先去看了看那小孩。
小孩子比之前乖了不少,姬如歡過去的時候,只看著姬如歡,有些害怕的眼神閃躲,不敢看姬如歡,倒是沒再怕的往角落裡躲。
小金站在一旁給姬如歡匯報著情況,“已經不燒了,也能吃點東西了,好好養一養,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姬如歡滿意應道,“你倒是有些能耐,這孩子居然不怕人了。”
小金應道,“我什麽也沒乾啊,之前應該是腦子燒的有些糊塗了,等清醒了之後,便乖乖的吃飯吃藥,根本就不需要人操心了。”
姬如歡詫異的看著床上瘦弱的可憐的小孩,往前走了幾步。
果然小孩眼裡雖然有掩飾不住的害怕,卻並沒有再躲躲藏藏,於是姬如歡乾脆走到了床邊打量著孩子。
剛打算開口跟孩子說話,姬如歡才想起孩子的耳朵聽不見了,便忍不住歎息一聲。
小孩雖然害怕,卻一直都在偷偷觀察著姬如歡,可能是覺得床邊的人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小孩居然自己開了口,“如、如歡姐姐。”
姬如歡詫異的看著床上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小孩,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只可惜小孩並沒有聽見姬如歡說的話,隻眼裡閃動著淚花,有掩飾不住的失望跟難過。
很顯然小孩也是早已經知道了自己耳朵聽不見了的事情,所以面上早沒了驚慌錯愕,只有失望和難過。
看著這般模樣的小孩,姬如歡便突然有些心疼,這麽小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不管他的父母是誰,也不該讓他承受那些痛苦。
小金倒是周到了很,很快端了托盤過來,開口說道,“小姐,他識字的,您有什麽話要說,可以寫字給他看的。”
姬如歡就著小金的托盤,拿起準備好的筆,在紙上寫上這幾個字放到了小孩的面前。
小孩看了紙上的字,擔心的開口問道,“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尹貴人照顧了?”
姬如歡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下,“放心,她不能再對你如何了。”
小孩看著紙上的字,面上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一臉感激的看著姬如歡,怯怯的低聲開口說道,“多謝如歡姐姐。”
姬如歡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居然這般懂事,說起話來也跟個小大人一樣,這般模樣,就更讓人心疼了。
姬如歡便有些好奇的寫下一句話,“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孩看到紙上的字,面上有掩飾不住的低落,眼淚含著淚光,卻努力隱忍著,哽咽著應道,“知道了,尹貴人打罵我的時候,我聽見的,父皇把我交給你們,也是為了除掉我,對麽?”
說完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被迫面對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個大人,只怕也很難接受。
姬如歡看著歎息一聲,快速在紙上寫下,“安心,你不會有事,先皇若是要除掉你,早就動手了,根本不會將你交給我們。”
然而小孩並沒有因為姬如歡的話停止掉眼淚, 反而哭的更凶了,而且小小年紀,面上卻有著與他年紀完全不符的絕望,看的人更加心疼。
姬如歡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哭的絕望的瘦弱小孩,表情有些複雜。
明明是仇人的兒子,可見過這孩子之後,卻一點都恨不起來,反而覺得心酸。
姬如歡還在心裡歎息,便聽得小孩開口說道,“你們還是殺了我吧。”
小小年紀,居然絕望到寧願求死,怎能不讓人心酸?
姬如歡忍不住坐到了小孩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
床邊的小金也跟著紅了眼眶,低聲開口說道,“小姐,他……”
姬如歡沒有搭理小金,而是拿了小金手裡的紙筆,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你的身世我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你若是願意,以後就安心的呆在賢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