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俏麗的女人眉目輕轉,有些擔心地說道,“不知道是什麽樣兒的人,不會又是一個草莽英雄吧!”
“說話注意點兒,現在可是他們的天下。”男人瞥了她一眼道。
她無辜地說道,“我是在誇他們呀!”
“我有眼睛看得見,有腦子會判斷。”他手指指著自己的腦袋道,那語調是誇嗎?
“我真的怕又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陸軍的土包子。”她輕蹙著眉頭小聲地說道,美眸輕抬看著他道,“你不擔心嗎?”
“心裡明白就行,幹嘛非說出來。”男人食指放在唇邊噓道。
“知道了。”女人點點頭道。
“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管他們是什麽樣兒的人。”男子溫潤的嗓音帶著一絲默然。
“我這不是怕,又向上一個人家似的,拿著放大鏡扒著咱不放,連咱家一日三餐吃什麽都拿小本子記著。”女人眉頭緊鎖神色不安地說道,“好不容易盼著他家男人走了,我可不想活在人家的指指點點中。”
“大環境如此,不管誰來都一樣,咱們就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千萬別摻和那些事。”男人喝完豆漿,滿臉笑容地看著兒子道,“博達爸爸和媽媽說的話,不要在外面說啊!要保密。”
“嗯!”被喚作博達的男孩兒重重的點頭道,“我不會說的。”
男人揉揉孩子的頭髮關心地問道,“博達在學校過的開心嗎?”
“嗯!”博達點點頭道,開不開心反正都是他一個人,又沒有人陪他玩兒。當然這些是不會告訴爸爸、媽媽的,省得他們擔心。
“咱不摻和就能過去嗎?”她憂心忡忡的說道,小聲地自言自語地說道,“早知道這樣不回來了。”
“雪荔,這樣的話以後千萬別說了,尤其別當著孩子的面說。”他低聲音道,“再說組織都沒什麽?我也是身穿軍裝的國家幹部,大學教授,革命同志,那些人嘰嘰歪歪的,你就甭放在心上。”
“你的心可真大。”她幽然地望了他一眼,無奈地歎口氣道,“沒錯,你現在是黨員幹部、軍人,可咱的那段歷史是明擺著的問題,你不能自欺欺人,視而不見。你可別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麽多年,你還看不出來嗎?”
他一臉的若有所思,最終無奈地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算了別想了。”看著兒子道,“兒子,把牛奶喝了,走咱們上學去。”
他等著兒子喝完牛奶,然後提上公事包,看著兒子背上綠色的帆布書包,父子倆一起出門。
而家裡的女主人,收拾乾淨餐桌後,穿戴整齊,登上自行車去了濱海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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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省城到濱海的火車,有始發的火車,早晨八點,票價是一塊一。
戰常勝開好介紹信,拿著工作證,買好了一家三口的票。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戰士們就將丁海杏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大卡車。
戰爸負手而立站在了書房的窗口,旭日東升,朝霞染紅了半邊天,眸光深沉地看著緩緩遠去的車子。
那混小子,真夠心狠的!是他的種,說是不見,真是一次都不來。
這樣也好!這兩年時局變化莫測,讓人看不清、摸不透,風起時,各自安好吧!
“哥,你要走了,就不回家再看一眼。”戰得勝攔著要上車的戰常勝道,“爸昨天很晚才睡,就是等你呢!”
戰常勝握著車門的手緊了緊,沉聲道,“讓開,誤了火車了。”
“大哥!”戰得勝著急地喊道。
戰常勝拂開他的手,利落的蹬上了車廂,冷冰冰地說道,
“開車。”“不許開!”戰得勝緊扒著車門道。
司機看了看車外的戰得勝,目光又瞟向如冰雕一般的戰常勝,猶豫不決,到底聽誰的。
“開車!”戰常勝輕輕吐出兩個字道,漫不經心的視線又掃向了司機。
聽在司機耳朵了猶如寒冰,他一個激靈,立馬開車,對車外的戰得勝只能抱歉了。
車子緩緩的啟動,戰得勝拍著車窗咚咚作響,“大哥,大哥。”車子慢慢地開了起來,他疾步追著,不停地拍著車窗,腳步越來越快,但怎趕得上車子的速度,終究沒追上,還差點兒狼狽的摔倒。
戰常勝眸光深沉透過後車鏡,看著那個執拗地笨蛋傻瓜,看著他腳步不穩,心跟著提了起來。還好雖然狼狽卻沒有摔倒,心放了下來。
車子越開越快,戰得勝看著車子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戰得勝氣急敗壞地揮舞著拳頭,“大哥,你就那麽心狠!”不甘地吼道。
回答他的是蕭瑟的寒風,吹著軍大衣獵獵作響。
縱使不甘心,戰得勝也沒辦法,鬱悶之極的回到了家,敲開戰爸書房的門。
戰得勝看著神色如常的戰爸,情緒低落道,“爸,大哥走了。”
“你的調令下來了,到基層歷練去,shi屬偵察ying副yingzhang。”戰爸面無表情地說道。
“才副的啊!”戰得勝不滿地說道。
“臭小子,挑三揀四的,乾不好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戰爸冷言冷語地說道。
戰得勝自信滿滿地說道,“爸,這點您放心,絕對不會墮了咱戰家的名號的。”雙手突然撐著書桌急切地問道,“爸不會說因為大哥他走了,我才有這個機會的吧!”
“胡說什麽?我是公私不分之人嗎?”戰爸聞言黑著臉道,“軍隊又不是咱家開的,軍令如山。”
“可是,大哥為什麽要走?這太巧合了吧!”戰得勝猶豫不安地說道。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戰爸情緒低落道,“翅膀硬了,想離我遠遠的唄!”
戰得勝聞言不好意思道,“爸,對不起。”不該提起這個傷心事的。
“你這個傻小子。”戰爸聞言好笑地看著他道,“行了,別胡思亂想了,下去好好工作。”
“是!”戰得勝對著他鄭重地行了個軍禮,退了下去。
戰得勝一出來,就看見自己的媽,在客廳裡哼著小調,扭著勝利的秧歌。
“我哥走了,您就這麽高興。”戰得勝冷著一張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