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多的管貝思甜叫小寡婦,有一部分人叫小甜兒,從來沒喊過大名,所以馬氏一時半會才想不起來。
不過想起來之後,她就更糊塗了,去找她幹什麽?
“娘、蝴蝶……好多蝴蝶!”
馬氏正出聲的時候,小兒子楊川睜開眼睛,看著報紙糊的房頂說看見了蝴蝶。
馬氏立刻就急眼了,這怎都燒的說上胡話了!
這邊楊川一出聲,身邊十五歲的女兒嘴裡也開始嘀咕,聲音小語速又快,說的啥馬氏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又是著急又是怕,這麽燒下去,還不得把人燒傻了!(友情提示:發燒是不會把人燒傻的哦~)
馬氏急得掉眼淚,死命推了推楊五郎,卻是怎麽也推不行,劈裡啪啦地掉了一頓眼淚,這才想起楊五郎剛才說的話。
去找貝思甜?
這三更半夜的,去找人家也不合適,找了管不管用呢?
小兒子楊川稍稍安靜了一會,忽然就開始唱了起來,嘰嘰呱呱也不知道唱些啥。
馬氏這下再不猶豫,穿上外套拿著手電筒就出去了。
她男人從來不胡說八道,先去把人找了再說!
羅二家的院子裡,壯壯窩在台階上,忽然抬起頭來,黑夜裡一雙眼睛閃著幽光盯著大門口。
不一會,便傳來急促地敲門聲,壯壯忙站起圓滾滾的小身子,衝著大門吠起來!
秦氏雖然睡眠好了,不過睡眠相比別人還是淺一些,寂靜的大半夜忽然有人敲門,她一下就醒了,忙推了推羅安國。
雖然羅安國攤在床上,可是到底是老爺們,他醒了,也能給自己壯膽。
羅二家在村裡不受歡迎,只有幾家和他們來往,都不是會大半夜敲門的人,而且他家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幫不上別家的忙,也不會有人半夜來敲門。
所以秦氏心裡撲通撲通地亂跳,搞不清這到底怎麽回事。
“娘,我出去看看。”
外屋傳來貝思甜的聲音,秦氏心裡的不安一下子就消失了。
羅安國抬起腦袋來看著外頭,對秦氏說道:“老婆子,你跟著出去看看。”
秦氏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貝思甜一個姑娘家,要是有什麽事,更麻煩,她忙穿了鞋往外走,因為走得急,被絆了一下,還好拉住門框才不至於摔倒。
“小甜兒你等著我。”秦氏忙喊了一句。
狗吠聲,敲門聲,羅二家頓時有些亂。
貝思甜聞言怕秦氏摔著,停下來等她,然後和秦氏一塊走到大門口。
半夜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通電的,因為這時候用電的人少,所以她出了外屋,就把院燈打開了。
昏黃的燈光照亮漆黑的院子。
“先從門縫裡看看是誰!”秦氏見貝思甜走過去,忙說道。
她的聲音剛落,門外便傳來聲音,“秦嫂子,是我,楊五郎媳婦!”
一聽是馬氏的聲音,秦氏便一愣,貝思甜也將扣在手裡的藥粉收起,打開大門。
“五郎媳婦,這大半夜的你怎來了?”秦氏一瞬間轉了好些個念頭,卻都猜不到她的來意。
平日裡他們家和楊五郎家幾乎沒有多少交集,也就是最近這兩場災,互相才有了點接觸。
馬氏一進來就看見貝思甜,上前便握住貝思甜的手,“小甜兒,這次嫂子得求你幫個忙了,你快去看看我家孩子和男人吧,他們燒的直說胡話啊!”
秦氏一怔,她男人和孩子發燒的事情她都聽說了,白天不少人都說這件事,因為好幾家都不得不拉著人去鎮上的衛生所。
不過馬氏是怎麽想到貝思甜的?
貝思甜能看病的事兒,知道最詳細的就是他們這一家子,跟外人說外人都不信,也沒人來找她看病的,都說是騙人的。
對此一開始秦氏還很生氣,可是見貝思甜完全不在意,被勸了幾句之後,也就不生氣了,沒人來找,不是更清淨!
馬氏冰涼的雙手握住貝思甜,貝思甜輕輕抽回手,道:“嫂子別急,進屋來說話。”
三個人一塊進了屋,因為羅安國還躺在被窩裡,所以一塊去了西屋。
屋裡很溫暖,馬氏坐在炕上,將事情說了出來。
秦氏一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波流感鬧得,又趕上換季,本來就愛生病,抵抗力不行的,可不就一病不起嗎!
“小甜兒,我男人說讓我找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家裡四口子人,三個都病了,我閨女兒子現在滿嘴胡話,我這真是嚇死了,要是給燒傻了可怎麽辦!他們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小甜兒,無論如何你都得幫幫我!”馬氏抹著眼淚說道。
農村都是男人當家,楊五郎這一病,家裡就沒了主心骨。
秦氏在一旁聽著,心裡十分自豪,終於也有人求著他家的時候了!
“嫂子等一等。”貝思甜出了西屋,有半截門簾遮擋,她將現成的玄符化在水裡。
這玄符是前兩天剩下的,在流感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先給一家老小喝下符水,所以整個靠山村家家戶戶都有感冒發燒的,只有她家沒有。
將符水裝在一個小瓷罐裡進屋給了馬氏,“回去之後將這藥給大人孩子喝下,明早就能見效。”
發燒感冒不是大毛病,她的符水幾乎藥到病除,之所以說早晨見效,是不想太引人注目。
馬氏雙手捧著小瓷罐發怔, 抬頭看著貝思甜道:“都不用看看病人嗎?”
“發燒而已,看與不看都無妨。”貝思甜笑道。
馬氏直到出了羅二家的門都還遊移不定,哪有大夫不用看病人就直接開藥的,而且這藥開的也未免太快了吧,出去有兩分鍾?
這個且不說,明早就見效?
打吊瓶也沒這麽快就好的,這小媳婦怎麽感覺這麽不靠譜呢!
馬氏進了家門,站在炕前頭還猶豫不定,這藥真能喝嗎?
楊川已經沉沉睡去,閨女楊紅嘴裡還在念叨著什麽,馬氏咬了咬嘴唇,總歸現在沒辦法,那小媳婦總不敢隨便亂開藥,先喝下去試試吧。
她用杓子將小瓷罐裡的藥喂給三個人,之所以敢給他們喝,最主要的不是相信貝思甜,而是相信她男人,是她男人讓她去找貝思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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