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繼友將鬼骨遞上,殷勤地問道:
“雷哥,要不要小弟陪你一起去?我雖然不會法術,可是我有純陽舌尖血啊。如果遇上凶險,你放心,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甘將熱血酬知己,蠟炬成灰淚始乾……”
“免了!”諸葛雷毫不領情,拉著方曉晴的手,就向山上走去。
郝繼友頓時泄氣,一聲歎息,幽怨綿長,像是被人拋棄了的小媳婦一樣。
方離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衝著諸葛雷叫道:“諸葛……今晚是七月十四,傳說中,這幾天鬼門大開,你們……小心點啊!”
郝繼友也想了起來,隨後叫道:“對啊對啊,說不定還有百鬼夜行什麽的,雷哥,你可要當心點啊。遇上危險,就大聲召喚我,我去救你!”
“百鬼夜行?你來救我?呵呵……”諸葛雷哼了一聲,帶著方曉晴繼續上山,高聲吟道:
“道法於身不等間,尋常此事敞心看。千年鐵樹花易開,一入紅塵出世難。有丹無術道難成,道術相扶禁世情。天上未標金榜字,人間先駕碧上雲。愚人學道多是非,訪得玄妙漏天機。地獄無門人去廣,天堂有路客來稀……”
方曉晴拉著諸葛雷的手,緩步上山,一點也不害怕,問道:“表哥,你讀的是什麽詩?好像很深奧。”
諸葛雷一笑:“是我們道門中的詩。對了曉晴,等會兒上了山,你可能會看到很多鬼,你會害怕嗎?”
方曉晴搖搖頭,笑道:“跟表哥在一起,我不害怕。表哥本事很大,會把那些老鬼小鬼全部打走的,對不對?”
諸葛雷大笑:“哈哈,曉晴說的很對,表哥會保護你的!”
月色晦暗,朦朧不明。
兩人說說笑笑,已經到了山脊。
慈航寺就在西側二裡路外,昏黃的月色下,可以看見古廟的輪廓。
諸葛雷指著北坡,說道:“我們往那邊去。”
方曉晴點點頭,和諸葛雷一起越過山脊,向北坡走去。
北坡上一片陰霾,籠罩著一大片墳地。
在這陰霾之中,點點鬼火飄蕩。
夜風盤旋,吹得草木搖擺,枝葉間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烏鴉夜啼,淒涼刺耳,聲聲斷腸。
方曉晴難免有些害怕,又把諸葛雷的一條胳膊抱在懷裡。
“曉晴不要害怕,等會兒,我帶你看好玩的東西。”諸葛雷安慰著方曉晴,又掐著指訣,在自己和方曉晴雙肩和額頭上,都點了一下。
“表哥,你幹嘛戳我?”方曉晴不明就裡。
“沒事,我隻是滅了你頂上三把陽火,免得嚇跑了那些老鬼小鬼。走吧,我帶你去見鬼,讓你看看,鬼是什麽樣子的。”諸葛雷笑道。
活人身上三把火,是三魂的象征,分別在雙肩和頭頂上。
這三把火,自己看不到,別人也看不到,但是鬼魂可以看到。假如一個人三火不旺,就容易被鬼魂欺負戲耍。所以,老人們經常警告年輕人,晚上走路,切不可勾肩搭背。勾肩搭背的話,遮擋了肩上的陽火,容易引來孤魂野鬼。
諸葛雷熄滅了自己和方曉晴的陽火,是為了隱藏實力,引蛇出洞。
據諸葛雷的推測,方曉晴的命魂昨夜裡破鏡而出,一定不會去遠,應該就在慈航寺附近。
而眼前龍脊山北坡的這片墳地,陰氣聚而不散,孤魂野鬼無數,方曉晴的命魂,極有可能就在這裡。
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鬼也不例外。 如果不熄滅陽火,方曉晴的命魂就不敢靠近本體,招魂恐怕難以成功。
方曉晴不明白這些道理,隻是跟著諸葛雷走,漸漸接近墳地。
這片墳地,佔地大約三四畝,高高低低的墳頭連綿鋪開,在夜色下一望無際。墓碑林立,間雜著亂草矮樹,看起來格外陰森。
因為趕上了中元節,很多人都來這裡祭祖,所以地面上紙灰很多,被夜風刮起,如蝴蝶一般片片飛舞。
諸葛雷站立片刻,默念咒訣,開了法眼,掃視墳場。
只見墳場上,三五成群的鬼魂很多,男鬼女鬼,橫死之鬼,孤魂野鬼,不一而足。
那些鬼魂也都在看著諸葛雷和方曉晴,大多數鬼魂都眼神冷漠,也有少數老鬼,眼神陰毒。
還以很多無意識的死靈,一個個面色呆滯,漫無目的地遊蕩。
諸葛雷點了點頭,笑道:“時間還早,等到了深夜,恐怕更加熱鬧。”
方曉晴看不見那些鬼魂,也不明白諸葛雷的意思,問道:“表哥,夜深以後,這裡會很熱鬧嗎?”
“是啊,到時候應該有些熱鬧……曉晴, 我們去墳地中間看看。”諸葛雷含糊其詞,拉著方曉晴的手走向墳場深處。
看見諸葛雷和方曉晴進入墳場,那些鬼魂們紛紛避開,飄出數丈之外,遠遠地盯著這對年輕人。
方曉晴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問道:“表哥,你不是說這裡有很多鬼嗎?為什麽我沒看見?”
“不急,等會兒我給你打開天眼,你就能看見了。”諸葛雷說道。
來到墳場中間,諸葛雷松開方曉晴的手,取出五根鬼骨,分別插在五個墳頭上,構成一個圓圈,圈了大約三四丈方圓的面積。
墳場上的鬼魂們不知道諸葛雷也幹什麽,都緩緩靠近,在兩丈外圍觀。
那五根鬼骨,就是昨晚的五個追魂童子,因為昨夜裡受了重創,所以元氣還沒恢復,不能化作鬼影。
但是這裡陰氣極重,鬼骨受到了陰氣的滋潤和加持,都蠢蠢欲動,顫栗不止。
諸葛雷手指四周,轉了一圈,朗聲說道:
“茅山弟子在這裡行法,所有孤魂野鬼、魑魅魍魎,以及陰靈忠魂,良善之輩,都不要靠近我的圈子,以這五根鬼骨為限。進入我的鬼骨圈,格殺勿論,莫謂言之不預也!”
此言一出,唰地一下,那些鬼魂們都各自退後一丈有余,不敢靠近。
“哈哈哈,很好!”諸葛雷一樂,伸腳將鬼骨圈裡最高的一個墳頭微微踏平,對方曉晴說道:“曉晴,我們坐在墳頭上。”
“表哥,這不大好吧?我們坐在墳頭上,是不是對墳墓裡的人,太不禮貌了?”方曉晴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