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府下人院門外,幾個黑影手持棍棒向方武的住處摸去。
這時一個人從暗自迎上來,卻是周可,只見他輕聲對來人說道:“三郎君,那武二就在房裡未曾出來,小的已讓林達在門外監視著。房門已被小的弄開了,現在是虛掩著的,您直接衝進去就行了。”
“好!本郎君不教訓這個膽大妄為的小賊,就不叫長孫浚!”
領頭的正是長孫浚,他聽得周可說自己三妹被一家丁打了,而父親長孫無忌卻不處罰那家夥,當即火冒三丈。他領著人打算去教訓對方時,管家周連林又死死攔住。既然明著不讓,他就決定暗中行事,好不容易等得半夜,便讓周可和林達打前陣摸清情況,自己領著十個護院在後面殺氣騰騰地趕過來。
“西邊牆睡的是那姓蘇的,分出一個人對付就行了。那家夥睡在東邊,一會你們認準東邊床下手!大夥不必客氣,盡往死裡招呼!打完本郎君請你們喝酒去,喝皇家禦酒!”長孫浚惡狠狠地說道。
“三郎君,萬一打死了怎辦?國公爺與周管家似乎不喜咱們去尋那小子的晦氣啊!”一護巡院心在顧忌地問道。
“那還不容易,就說府中進了賊,結果認錯人了,管他什麽來由,打死了便報官去,本郎君保證你們沒事!”
眾護院見長孫浚心意已決,連忙答應就是。
一眾人趁著夜色摸了過去,輕輕一推房門便無聲地推開了。他們認準床位一擁而上,黑暗中手起棍落密密麻麻地向床是招呼!
可憐床上的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劈頭蓋臉地打個不停,隔著被子被打得只會嗚嗚哭啼,竟然無法呼救!
乒乒砰砰一陣過後,被窩裡的人已是沒了動靜!護院向長孫浚報備後,長孫浚得意地笑道:“這混球做得美夢就掛了,還真有點便宜他了!明日如果他還能起床,那就算他命大!萬一沒了氣,你們千萬要記得,今晚府中來了賊人,你們咬定打的就是賊人哈!”
“小的們記得了!今晚打了個賊子,生死不明。”
長孫浚領著護院們走了出去,他邊走邊歎道:“說來那不長眼的家夥是剛進府不久,他連本郎君的厲害還沒領教過就這麽掛了,倒是有些遺憾!不過這種膽敢欺主的狂徒總是要教訓的,否則還有哪個下人會把主人當回事?”
“三郎君教訓得好!”眾護院紛紛稱是。
“好了,你們也別拍馬屁了,快去找周管家領上幾壇酒,喝去吧,就說是本郎君的意思!”
就在眾人歡呼叫好之時,府外有些吵雜聲。
門房一看居然是一隊全身鎧甲、手持明晃晃刀槍、殺氣騰騰的官兵,當即慌了神!俗話說宰相門子賽過七品縣令,他當值這麽些年來,哪曾見過這陣仗,他知道事態不妥,急忙報備周連林去了。
周連林不顧夜裡寒冷,連忙披了件外套匆匆地迎了出去。
“這位將軍,不知深夜前來有何事情?”
領頭的軍官應道:“在下左武衛校尉裴軍!有人半夜鬧事,結果疑犯逃向趙國公府方向而來!本校尉奉命搜查,還請管家通報趙國公,免得誤會!”
周連林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能出動左武衛的都是大事,當即不敢怠慢,連忙跑向內院找長孫無忌匯報去。
“這不是周管家嘛,何事如此慌張?”
周連林慌慌張張的,雖是打著燈籠卻差點撞上了正打算回內府的長孫浚。
“能遇上三郎君,
實在是太好了!麻煩您向國公爺通傳一聲,府外來了官兵,說是府中有可能遭了賊!” 周連林正在擔心半夜打擾長孫無忌會被責罰呢,想不到正好遇上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哦?不就是有賊子嘛!也不用驚動父親了,本郎君恰好知道賊子在哪,已領著護院好好教訓了他。官兵來得正好,領著他們去認領就是了!”長孫浚輕松地應道。
“您抓住賊子啦?實在是太好啦!”
周連林松了口氣,這幾天走的是什麽霉運哦,先是惹了大理寺進府,接著又有賊子溜進府來,若是出了什麽漏子,這管家還能不能當下去啊?
長孫浚自是親自出門,領著衛率們進府,將那賊人連被帶人一同抬了出府去複命了。
周連林見官兵們退去,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整個人癱軟於府門口,還是門房費力去將他扶了回去。
“武二哥,你說那倒霉鬼會不會這時候還有沒有命在?”
“之前隔著棉被不好說,這時候估計是沒有了!想不到長孫老三出手這麽狠!難道排第三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嗎?”
“幸好武二哥你機智,否則咱們倆小命不保啊!要不咱們乾脆趁夜裡趕緊溜了吧!”
“溜你個頭!他們抓的是賊子,賊子又不是我武某人!你要是怕你就滾蛋吧!”
“俺怕是怕,但俺絕對不會讓武二哥你孤身一人在這種可怕的地方,俺要陪著你!”
“你不怕留在這小命不保,娶不到韻兒了嗎?”
“沒有武二哥你罩著俺,俺有九條命也娶不上韻兒!”
“算你小子聰明!不再想著你家表妹了吧?”
“俺不想了,回頭就讓舅父將她送去給你暖床!”
“去你的全身羊騷味,一聽要娶媳婦連表妹也舍得出賣了!”
暗黑中一個身影朝另一身影踹了一腳,兩人正是方武和蘇羊五。
“哎呀,我說武二哥,你踢就踢我,幹嘛還要摸我的腿啊?”
“騷羊,老子啥時候摸你了?”
“真沒摸?”
“鬼才摸你!”
“啊!有鬼啊——”
只見蘇羊五當即驚叫起來,一想到有可能引來長孫浚等人去而複返,連忙捂著自己嘴巴,許久才顫悠悠地說道:“嗚嗚,武二哥,真的……有人在摸……我的腿啊!”
哦?
方武感覺不對勁,連忙打亮了火折子,只見地上趴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人臉朝下,不知死活。蘇羊五也看清楚了, 驚嚇得跳了起來!
方武伏下身去,將那人翻了過來。
“真姐?!”
蘇羊五顧不上害怕,輕聲驚呼起來。
方武這才醒悟過來,這地上躺著的人並不是瘦小,而本身就是個女人,還是之前見過的那個侍女陳碩真,只是她一身素衣打扮,一時分不出男女。
這個歷史上第一個稱皇帝、據說風流成性的女人,不遠萬裡跑到長安城,混進長孫府有何目的呢?她都被城陽公主要去了,怎麽去而複返又混進來?為何又象條狗般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方武伸出手,在她脖子處探了下,感覺還有脈膊,再往她鼻孔處伸出手指,也能感覺到有熱氣呼出,倒是松了口氣。
“騷羊,還不快將她扶進去!”
“她還沒……死?”蘇羊五驚魂未定地問道。“之前三郎君說府中鬧賊,指不定說的就是她啊!咱要不要通知他?”
“蠢羊,你若再不動手,那她就必死無疑!”
這個家夥還想著去通知長孫浚?方武自認自己不是白蓮花,但還做不到見死不救的份上。
這女人不知傷到哪了,想必是逃進來後又恰巧遇到長孫浚過來鬧事,自己和蘇羊五躲在暗處看熱鬧這麽久,竟然也發現不了。十有八九是她體力不支,倒下時才碰到了蘇羊五的大腿,這才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這麽的大冷天,就算她的傷不至死,在外面凍久了也非得一命烏乎不可。蘇羊五一聽是人不是鬼,倒是手腳麻利得很,連忙和方武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將她弄進了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