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宮尚服局。
秋日的太陽很毒,曬得人死痛死痛,院裡的花草經過一個中午的暴曬,都被曬得發蔫,一點精神也沒有。
一位宮裝麗人提著水桶,踉蹌地往來走著,只見她臉色有些慘白,步伐顫悠無力,顯得很是吃力!卻是未來的女帝武才人。
“才人姐姐,讓我來助你一起抬吧!”宮女小蓮關切地走了過去,想接過武才人手中的木桶。
武才人推開她的手,倔強地說道:“不用,我自己能來!她們越想整垮我,我越不能讓她們得逞!你若是幫了我,咱們都少不得要挨鞭子!”說罷提著水桶艱難地前行!
小蓮跟在後面,傷心地說道:“為何那惡人總是欺負你!明知你葵水剛來沾不得冷水,偏生讓你來提水,一提就要提三十桶!我願意幫你提都不準!”
武才人說道:“有人恨不得我死!可我知自己死不了!你還記得德勝樓比武的事嗎?一個小夥計都能打贏盧國公家小霸王,天底下還有什麽不可能的!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爬起來,我非要將她們象臭蟲一樣踩在地上,一個個踩死!”
小蓮關心地說道:“這樣下去總不是個理,姐姐要快些想法子離開掖庭宮才行!中秋不是有貴人給你送銀子和吃的嗎?對方或許能有助姐姐一臂之力吧?”
武才人神色有些漠然,說道:“有人可依靠是最好不過,若是沒有就只能靠自己!”她至今仍不知道是誰在幫自己,又談何依靠不依靠?
小蓮點點頭,說道:“姐姐小心些,千萬別傷著自己。我先去打吃的,給你留著,省得晚上餓。”
遠處,陳姓管事宮女領著一個小宮*陰地看著武才人的身影,冷笑不已。
“賤人,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本管事整不死你算你狠!”
身邊小宮女擔心地問道:“管事姐姐,你不懼她後面的人嗎?”
陳管事冷笑道:“本管事怕她咬我不成?中秋給她送吃食的只是個殿外聽值小太監,蝦米一般角色!徐才人比她年輕、比她有才氣,且深得皇上寵愛,剛剛又再次得了皇上寵幸,有她作後盾,我怕這小騷蹄才怪!”
“那您要小的做些什麽?”
“你每日給我盯緊了,給我找出理由來,讓我每日狠狠治她一次!我就不信她能挺得多久!”
和平坊,方家。
簡易蒸餾器終於回來了,方武看著自己設計的作品,還是挺滿意的。另外,方平也早就將碳和圓桶之類輔助工具備齊了。
方武先是將土酒倒進鐵製圓桶,再蓋上那特製的蒸餾器,在蒸餾器末端銅管處加了個水槽,作為冷卻用。工作原理就是將圓桶裡的土酒加熱至八十度,酒中的酒精就會率先揮發,通過蒸餾器圓鬥聚攏流經細管導出,當氣體酒糟流至水槽部分時,則被冷卻成液體,最終落至收集器中,那便是接近純酒精的基酒!
一切準備準備就緒,然後開始加熱。方武隻依稀記得酒精沸點大致八十度,這年頭沒有溫度計,只能靠手去感覺和控制,總之絕不能完全燒開就是了。
經過幾次摸索下來,銅管末端慢慢滴出幾滴液體,那液體晶瑩剔透、散發著無比濃鬱撲鼻的獨特香氣!方武無比驚喜,期盼已久的高濃基酒終於弄出來了!
原理相同,接下來提取蒸餾水就容易得多。方武一股作氣,一邊提純基酒一邊提取蒸餾水,再將兩者進行調配,終於配製出來第一批成品。
實際操作下來,
五十大壇土酒(十斤),可配得二十小壇高濃酒(一斤)。配製出來的高濃酒,若按後世的標準也就五十度上下。 五十大壇土酒成本約三十兩,折算下來高濃酒成本為一兩半每壇(一斤),若是考慮加工費等,應該在一兩六七左右。方武暗歎,這玩意成本還是挺高啊!
不過,管它有多高,起碼已經大功告成!
方武一時激動,順勢抱住負責加熱的雙兒,吸住嬌嫩的雙唇狂熱地親了起來。
雙兒被他吮住狂吸,頓時身子發燙發軟,象是要融化的雪花,緩緩倒進他的懷裡。摟著軟綿綿的身軀,胸前鼓脹的蓓蕾不時擠壓著方武的胸膛。濃鬱的酒香加上少女獨特的體香,讓方武起了做禽畜的念頭!
沒等方武得逞,德勝樓差人來通報,讓他趕緊趕過去!
方武急急忙忙趕到,侯大娘子在大堂截住他,神情較為無奈地說道:“小武你雖說過這幾天很忙,可人家不認我這東家,指定找你,我實在沒法子。”
方武氣道:“哪個家夥敢如此不長臉,連這麽漂亮的東家也敢不認!看我不收拾他!”
侯大娘子笑笑不語。
方武一推開會客室,只見裡面坐著一位穿著綠色宮裝的人,正笑嘻嘻看著他,說道:“哎喲,誰大火氣這麽大啊,一見面就要收拾我?”
方武看清來人,大聲說道:“要收拾的就是你!哎呀不對,這家夥誰呀,怎地和我那鄧大兄長得一模一樣?”
來人正是鄧先,他拍拍方武肩膀,笑道:“小弟就是會鬧!咱家好容易才得出宮一趟,你卻跑去躲起來不願見我!”
鄧大兄你真會挑時間,自己沒那種需求,也不能影響我啊!算了,看在你是李二身邊人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方武心裡還是有些埋怨他,打斷了自己和雙兒的私密空間。
“冤枉啊大兄!你知道我一向懶散,且東家給的月例少得可憐,這才不願意經常過來。我看大兄你滿臉春風,定是有好事!趕緊說來聽聽,讓兄弟我也沾沾光!”方武開心地說道。
鄧先抖抖身上的綠衫,歎道:“蒙陛下憐憫,賞了個六品禦前太監,再也不用在殿外風雨淋了,這全托了二郎的福啊!”
鄧先感慨不已,前後在宮裡熬了足足十二年,受盡多少欺凌和責罵!就在自己絕望無助之時,上天猶憐卻突然給了這麽個機會!
回想起這幾天遭遇,真象做夢般。之前若是找不著下注地方,回宮少不得挨鞭子;若是李二押注不中,也肯定不會認得方武,後續事情也無從說起;再者若非方武主動索求墨寶,自己又怎能得入李二的眼?沒了方武給的八百兩來運作,又談何機會?
一個無品秩小太監,一舉跳至六品太監,此時不知引來多少人羨慕和妒忌啊!
鄧先用那細長的手指,緊緊握住侯武的手動情地說道:“二郎啊,大兄本想和你多聊一會,隻恐皇上隨時使喚。大兄這次來是跟你說一下皇上賜墨的事。皇上應下了,但前後寫了幾十幅都不曾滿意,還在繼續醞釀之中。現在宮裡有些急需,想你先將潤筆提前支了。行與不行,知會一聲。”
被一個非美女類的人如此激動地握住手,方武有些不適應。但也不好抽手出來,隻得由他去。
方武心道,這個李二怎麽搞的,起碼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還搞個先款後貨!算了,李二怎麽說也是皇帝,總要給他些面子,相信作為皇帝的他總不至於抵賴!
於是方武笑道:“咱即便不信皇上,也得信大兄你啊!區區一萬兩,一會讓夥計陪著大兄運回去!”
鄧先笑道:“先前你東家也這麽說了,只是大兄沒見到你,心裡不踏實啊!”
潛台詞就是咱隻賣你面子,哪怕是你東家也不行。
方武哈哈大笑,說道:“彼此彼此!我見不著大兄時,整日擔心著你被皇上打屁股哩!這下可好,升官也不差人說一聲!若不是你急著走,小弟肯定擺上十桌八桌,非讓你趴下不可!”
鄧先動情地說道:“我進宮十二年,不知道家裡人是否早當我死啦。老天猶憐,總算讓我遇上兄弟你,往後又有了家人啦!”
這時夥計端進一些銀子,方武說道:“大兄有進步,小弟非常開心!想必大兄於宮內少不得打點之處,這一千兩先拿去用著。大兄立足未穩,他人錢物盡量少拿,省得惹陛下不喜。小弟向大兄保證,只要你有所短缺,盡管來找我!”
鄧先恨不得當場跪下來!自己這六品綠袍當然跟李二有關,但也和方武之前給的八百兩息息相關。若是沒錢打點到位,萬萬不能得到這實差!
再說,天底下有誰會象方武一樣,為自己想得這般仔細?別說親兄弟,只怕親生父母都未必能如此!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在方武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方武連忙搖頭擺手,著急地說道:“此事大兄萬萬不可!牽扯到陛下都是砍頭的大事!你只需遠遠看著即可,必要時稍稍關照那麽一下就是,無須太過刻意。”他只是想讓鄧先必要時關照一下武才人,而鄧先見武才人受欺凌,便跟方武商議如何找機會讓她出現在李二面前。
方武當然不同意,他只是想提前給未來女皇賣個人情,可不願跟李二對著乾。
鄧先見他不同意,提了銀子便離開。
鄧先後腳剛走,侯大娘子前腳就進來了。
方武笑道:“卓姿姐,心痛那些銀子嗎?”
給李二的潤筆費,方武本想自己出的,侯大娘子雖不清楚其用意,但堅持要自己出,總不能讓夥計掏錢幫東家做事吧。推來推去,最終是一人一半。
侯大娘子笑笑,說道:“古人說過,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皇上得了咱這一萬兩,保不準改日就會為咱賺五萬兩回來,我有何舍不得的?”
方武眼睛瞪得老大,驚訝地說道:“卓姿姐,你什麽時候看過經商的葵花寶典,居然一下子變成生意高手啦?”
侯大娘子當然不理解什麽是葵花寶典,應道:“我哪會做生意,我只是信你。請得一個好夥計,就是成功的關鍵!”
方武又是目瞪口呆,這美麗的東家侯姐姐今日怎麽說的都是金句?
“你不要用這怪異眼神看我,下面又有你貼子,我懶得給你拿上來!”侯大娘子哀怨地說道。
唉,看來又是高陽公主,都被自己拒絕了兩次還不死心,方武不勝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