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其實也有些好奇,我跟赫連公子很熟對嗎?”古雲熙抓起榻上小桌上的一摞紙,緩緩地攤平,然後像是無意地問道,“哪怕是失憶了,我卻總能感覺到對赫連公子的熟悉感,我想,我以前應該跟公子很熟悉才對。”
古雲熙抬頭看向赫連槿,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表情,隻是注定是要讓她感到遺憾。
“與其亂猜,不如自己想起來再說。”赫連槿淡淡地出聲,並不看古雲熙。
這讓古雲熙有些氣餒,她不是特工,也沒做過臥底之類的,可是對人,她看得不能算特別的清,至少也能看個大概。
“我倒也想記起來,隻是這腦袋真不給力,什麽都沒給我留下,唯一給我留下的東西也就是初次成婚後的冷漠跟傷心了。”有時候她都要覺得這古雲熙就是故意的,什麽都沒留下,給她的就是那麽一點點記憶還有她滿心的傷。
赫連槿不說話。
知道赫連槿的話不是那麽好套出來的,古雲熙也不急,反倒是轉移話題問道:“我記得之前你說過你是允之的師叔,那你的師傅叫什麽?”
“玄機老人。居住在葫極山。”
古雲熙點點頭,然後說:“沒聽過。”
聽到古雲熙這般一本正經地說,赫連槿差點笑了出來,隻是他的面上卻不顯,輕聲應了一聲,然後問:“我剛聽到說有個大臣在你後腳跟過來了,你有什麽打算?或者說你對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從接到賀允之傳給她的信件到現在,一共就有三個人問了她之後有什麽打算,要是再說她沒什麽打算,那就顯得有些假了。
回想之前,從一開始知道她懷孕,謝家銘就試圖想要將給她灌藥,讓她墮胎,而後當今皇上又是給她賜藥,又是讓太醫給她看診,最後還給她一些加了會導致流產的藥,如果不是後來讓太醫轉達那些話,說不定現在她還要是不是地防備這誰弄墮胎藥給她。
想到這裡古雲熙眼底就出現了一沉陰霾,這還算是一開始的,後面雖然皇上放過她了,可身邊卻還依舊有幾批人盯著,就連她去解手都有人跟著。
“要說打算,一開始我還真沒多大的打算,知道你剛才問我,我才開始覺得應該好好打算一下了。”再不打算,到時候孩子都出生了,那她身邊就多了一個能讓人隨意拿捏的把柄,那時候再做打算的話恐怕就晚了。
“哦?”赫連槿挑眉,問,“說說看,你怎麽打算的。”
見到赫連槿向她投過來的眼神,古雲熙好心情地問道:“怎麽?赫連公子這是準備要插手的意思?”
“有何不可?不過前提還是你的提議能讓我感興趣。”赫連槿微笑著說道。
“赫連公子不是一開始就幫我做好了一系列的打算了嗎?怎麽到了這個時候反倒過來問我了。”古雲熙想著最近一直都看的書,笑了,“我還真得好好感謝赫連公子一番呢。”
赫連槿讚賞地看了古雲熙一眼,而後笑著搖頭提醒道:“我的提議還湊合,可也不是萬無一失的,這孩子要是被抱進宮裡了,那有個萬一的,公主到時候可不是要傷心?”
古雲熙一愣,隨即想到這些年當今皇上對她的態度,她苦笑著說:“富貴險中求,他既然能讓我活到現在,那麽就能肯定他就是個死要面子的,隻要到時候讓京城裡面的人都知道,我雲熙公主的孩子被當今聖上抱走了,我就不信到時候他還能將這個孩子護得死死的。就是後續的會比較麻煩。
” 古雲熙看向赫連槿,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想出這樣的辦法,這樣的法子雖好,可卻也很冒險,這孩子真要就這樣死了,恐怕到時候他自己也會覺得困就吧?
“有時候我真就覺得,謝家銘根本就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古雲熙隨口一說。
赫連槿眼底帶笑地抬起頭看向古雲熙,發現她這會並沒有看向他,反而是推走榻上的小桌子,然後雙腳輕輕地蹬掉叫上的鞋子,爬上榻,在榻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
“等我生產的時候這天氣肯定會很熱,這坐月子肯定很難受,還不能洗澡洗頭,真是受罪。”古雲熙念叨地說著,“我之前聽說七月到九月的這段時間邊疆是最容易發生戰亂的,前段時間謝家銘還跟我說要去南方一段時間,可最後因為府裡的問題就沒能去成,我猜想那邊應該是有什麽問題讓皇上忌憚了, 你說會是什麽事情呢?”
“你想說什麽?”
“沒啊,我就是想著,到時候要是南方那邊跟邊疆一起出了事情,到時候肯定有得忙的了。”要是到時候正好是她生產的時候,恐怕不只是謝家銘顧不上她,就是宮裡的人也顧不上她。
赫連槿笑笑,說了句:“吹皺一池春水,與卿何乾?”
古雲熙一怔,半晌後才出聲道:“確實。”
縱然南懷王舉旗造反,邊疆城被破,那也都是朝廷的事情,也是當今聖上該考慮的事情,她隻要將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至於其他人,那都關她什麽事?
“不過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公主可有想過坐收漁翁之利?”赫連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手中的書本放下,像是認真,也像是在試探地看著她。
“成王敗寇。”古雲熙不假思索地說,“我也沒這個想法,這個國是誰都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
“公主倒是心寬。不過心寬也有心寬的好處。”
赫連槿看著古雲熙,想從她臉色看出這是出自於她的真心與否。
不期然地抬頭,對上赫連槿打量的眼神,古雲熙不退縮地回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鬢若刀裁,公子似如玉也不是吹的。赫連槿表面上看似雲淡風輕,可他的眼睛卻黝黑而又深邃,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古雲熙本能地覺得赫連槿沒有表面說的這樣簡單,要真隻是玄機老人的徒弟,那怎麽會對朝廷之事這麽清楚,甚至還能這麽順利地將她的弓弩推出去,幫她輕松地賺到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