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雲熙接過包裹,用女子該用的禮儀謝過婦人,便轉身朝外離去。
古雲熙又回了趟沈府,沒有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該要通往何處。
古雲熙迷茫的瞎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後山。望向眼前的茂林修竹,古雲熙想起了粗陋簡葬的俞伯。
於是向小路深處走去。害死俞伯的馬夫依然躺在地上,經過幾天的風吹雨打和日曬,屍體已經全身青紫,摻雜著枯葉與泥土的涸跡,顯現的凌亂不堪,蕭寥孤寂。
古雲熙並沒有因此而憐憫他,他是害死俞伯的壞人,死有余辜。
她轉身朝安放俞伯的草叢走去,揭開掩蓋著俞伯的寬大樹葉,兩手挽著俞伯的腋下,使勁將俞伯拖到小路邊上。
古雲熙望了望四周的樹林,走近勘探了一下地勢,終於發現了一塊較為低窪的凹地,足夠放下俞伯,便又使勁將俞伯拖到這裡,平躺著放在凹地中間。
脫下自己的外衫,將高地處的土壤連同枯爛的樹葉一同包裹在裡面,一次又一次的覆蓋在俞伯的身上。直到上面呈現小山包的模樣,古雲熙才停手。
似乎覺得還不夠,她又從小路的兩旁撿了許多石塊堆放在小山包的邊沿。然後坐在旁邊歇息了片刻。
古雲熙五指扒了扒地面,重新站了起來,跪在山包前,道:“阿伯,小玉沒用,只能將你孤苦伶仃的安放在這深山裡。你生前總說做人要堅強,遇事千萬不要自暴自棄,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當年從山崖上摔下來,我都沒死,這次我也一定會堅強的活著!”說完,朝著俞伯的墓磕了三個響頭。
最後看了眼俞伯的墓,古雲熙起身向山下走去。
於都經過幾天的整頓,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繁華,城門口的流民也變少了許多。
古雲熙買了幾個包子,坐在路邊的空地上靜靜地吃著,腦中思索自己該去哪裡。
日暮西山,紅霞漸起,她決定先找個破屋將就一晚。但輾轉了一個時辰,硬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供他容身的地方。夜色漸濃,無奈之下,古雲熙跟在前面幾個乞丐地後面,跟隨他們來到了城北荒山裡的一處破廟裡。
進來的時候,裡面已經躺睡著許多無家可歸的人,婦孺,青壯年都有。古雲熙跳著覓得一塊走廊的空地,將包裹當做枕頭,躺了下來。
月懸正空,黑雲湧動,喧嘩聲夾雜著官兵沉重的腳步聲充斥著整座寺廟。
古雲熙突然被人一手提了起來,連帶另外幾個青年,還有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被手持鈍器的官兵趕到大路中間。長長的鎖鏈將每個被抓住的人的手腕連接在一根鐵繩上。
幾個官兵邊走邊用力推著被銬住的人,嘴裡還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有人大聲的問道:“官兵大哥,我們沒犯事啊,抓我們幹嘛?”
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官兵回道:“跟我們走,我們會給你們飯吃。”
那人再一次問道:“那我們是被拉去做啥呀?”
走在那人後面的官兵衝他大聲喊道:“你管那麽多幹嘛,保你餓不死,快走!”
古雲熙被旁邊的官兵使勁推了下,差點摔倒,但被後面伸來的一隻手給扶住了,古雲熙說了聲謝謝。
那人滿臉笑意的道:“不用客氣,我叫阿巽,你叫什麽?”
“阿遜?”
“不是,是易經八卦中乾坤離坎震巽艮兌裡的巽,我在我家排行老六,所以我家人經常叫我阿巽,你呢?”
“我叫……”古雲熙沒有說完,就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道:“我叫小玉。”她暗自留了一個心眼,現在自己的身份特殊,還是暫時用化名的好。
古雲熙趁著步伐減緩,向後看了一眼,是個比自己高大概半個頭的少年,穿著黑布麻衣,臉上也沾著些許灰跡,只因夜色太暗,古雲熙也看的不甚清楚。
回過頭,她繼續踉蹌的向前走去。剛走幾步,腰側就被一人用手戳著,那人邊戳還邊道:“你剛才是不是偷看我,有沒有被我帥氣的臉龐驚到,我娘說我是家裡長得最好看的,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說完便撤回了手,古雲熙猜測他定是用手捧著自己的臉頰自戀去了,便也沒有回他。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天空官兵們將抓來的人推入一間緊密封閉的屋內,然後鎖上了門。
大家紛紛靠著牆壁坐了下來,議論著官兵抓他們幹嘛。此刻外面依然夜濃,人們都很疲憊,不過一會兒,大家都打起盹來。
古雲熙望著門口,感覺不到絲毫睡意。突然左肩一重,古雲熙轉頭望去,是那個叫阿巽的人睡熟了身子歪在一邊倒向了自己。她笑了笑,趁著月色觀察他的臉部。
雖然沾了些灰土,但依然掩蓋不住其中的風華。螓首膏發,俊眉修顏,古雲熙突然想起魏阮籍的兩句詩: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澤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此人長相確實不俗,但可惜出身不好,有此容貌,容易招來禍事。
想罷,便用手摩擦著落滿塵土的地面,往阿巽的臉上抹去,直到阿巽打了噴嚏,才收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天空微微亮起,有四個官兵提著一桶飯一桶菜,走了進來。後來又進來兩個穿著常服的人拿著碗筷,分發給裡面的人。其中兩個官兵也開始給人們輪流盛上飯菜。
飯飽之後,人們又被推了出門,在小路上一直走著。一到晚上又會被推進一間封閉的屋內過夜。
這樣持續了半月,人們的腳上都起了水泡,破了,疼痛難忍,向官兵請求休息片刻。官兵不理,依然推著他們向前走去。有人開始受不住了,大聲囔囔,吵著不肯走。
帶頭的官兵走進那人,問道:“走不走?”
那人大聲回道:“不走!”
官兵二話不說,拔起腰間佩戴的軍刀,一刀捅了下去,血濺三尺,那人當場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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