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高家怎麽鬧騰,傳學院子裡始終靜悄悄的,秉燭夜談?別想了,蠟燭不要錢啊,誰有那個心思徹夜不眠!
黑色,漸漸布滿天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滿天星鬥閃爍著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銀河像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相比較現代被燈光渲染得五顏六色的天幕,沒有星星,也沒有明月,二妮還是更喜歡這個古代帆布一般質樸的天空,沒有華貴的顏色,卻有最可愛的星星,最純淨的明月。
一夜無夢…
清晨,東方出現了瑰麗的朝霞,村子裡的屋頂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二妮推開門一股冰冰涼涼的冷氣撲面而來,朦朧的睡意一掃而空,頭腦瞬間清晰起來。
二妮把額前的一縷頭髮輕輕別在耳朵後,露出網紅錐子臉,幸好如今皮膚顏色偏古銅色,暫時遮掩住她姣好的五官,豔麗脫俗的風華…
“怎起來了?昨兒個還有剩菜一會熱了大家吃,我剛熬了一鍋稀飯,二妹,你說咱們要不要在做幾個玉米窩窩頭?”大妮猶豫不決的道
二妮打了一盆洗臉水,把毛巾放在水裡浸濕,笑著道:“大姐你今兒個怎麽了?往常不都是你做什麽我們吃什麽嗎?怎今兒個還躊躇不定起來?”
大妮歎了一口氣:“前天買大肉的時候,三叔看見這玉米榛子就不想買,說什麽把腸子裡的油水都刮乾淨了,昨兒個我們剛吃的肉。估計三叔不太想吃這玉米榛子做的窩窩頭!”
二妮還以為什麽大事呢,把毛巾擰乾,擦了擦臉,笑著道:“那就往玉米榛子裡摻點白麵粉進去不就行了?”
“那怎麽行?那麵粉多貴啊,我們前天吃的餃子,昨天吃的肉,今兒個可不能再這樣吃下去了,要是家裡頓頓都這樣吃,咱們日子還過不過了?如今想撿點柴火都要往城外去才行,你說說家裡每天可都要花錢呢!這樣隻出不進的,咱家家底薄,可經不起這樣大手大腳的花!”大妮說完本來皺著的眉毛這會皺的更緊了,看起來就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尤其是如今皮膚也黑了不少的情況下,嘿嘿…
二妮笑著道:“昨兒個肉菜不是剩的多嗎?那乾脆往肉菜裡多放點白菜。白菜燉肉也是相當不錯的,稀飯熬的稠一點就行,反正最近也不出什麽力氣活!”
大妮一想也對,遂展開眉眼,溫柔的笑了起來。
“四妮,速速把你的猴子拿走,真是太討厭了!”三妮氣急敗壞的道,剛睜開眼就和這畜生四目相對,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真是太討厭了!
四妮揉了揉眼睛,就是不願意起來,乾脆在炕上翻了一個身,又呼呼睡著了!
三妮咬牙切齒的站在炕上,用光腳丫子踢了踢想爬到她腿上的臭猴子,這才快速穿好衣服,塔拉著鞋子,頭髮都沒梳就跑出了門。
“過來我給你梳梳頭髮,一會李富貴就出來了,你這樣子要是被看到指不定怎麽笑話你呢?昨兒個你們兩不還為了一口肉吵起來了嗎?”二妮一把拉住三妮好笑的道。
三妮無力的耷拉著腦袋:“二姐我什麽時候才能自己睡一個房間?”
二妮回屋裡取出梳子,仔細的給三妮梳了起來:“不是都說好了嗎?你每天少玩一點,多一點耐心,好好做頭花,說不定下個月就能掙夠每天的柴火錢,這樣你就能搬出去了!你要好好努力,二姐還是看好你的!”
三妮歎了一口氣:“看來最近是不行了!”
二妮偷偷笑了笑,傻孩子頭花才能賺幾個錢,你就老老實實的乾上兩個月磨磨性子再說吧!
幸好三妮不知道二妮打著這個主意,不然指不定後悔的腸子都清了…
“昨兒個睡的怎麽樣?”傳學轉頭問張著大嘴打著哈欠的孟海。
孟海使勁的伸了個懶腰笑著道:“我這人只要有個能躺人的地,一準能舒舒服服的一覺到天亮!”
侯俊傑打著哈欠道:“真是服死你這呼嚕聲了,吵的都半夜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你媳婦究竟怎麽忍受你這呼嚕聲的。
孟海撓了撓後腦杓,笑呵呵的道:“習慣,嘿嘿習慣就好…”
傳學翻了一個白眼,佩服的感歎道:“真是可怕的習慣啊…”
侯俊傑哈哈笑了起來…
吃過早飯,三人就出去打聽牛價了,家裡留著四個閨女與李富貴。
收拾完屋子,大妮二妮三妮圍坐在一起一點一點縫著手裡的頭花,四妮和李富貴滿院子追著猴子玩,豆豆可憐兮兮的窩在房簷下看著喜新厭舊的小主子。
李長興的到來,打斷裡正在嬉戲玩鬧的李富貴。
“大妮,你三叔呢?”李長興擦了擦一早上徒步走過來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
二妮倒了一碗水雙手遞給李長興:“叔您先坐下來歇一歇,我三叔他們剛出門沒多久,走的時候叮囑我們說,等您來了事情辦完了就過來吃了飯再回去,說不得我侯叔叔就把牛車買好了,到時候你們一起回去,路上也有個伴。”
李長興喝完水,把碗遞給二妮,笑著道:“行,叔知道了!那你們玩我就先帶著富貴去打聽打聽書院情況!”
李富貴不情不願的跟著李長興一路往圖書樓的方向走去。
踏入圖書樓,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一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台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周圍是一排排整齊的朱紅色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整齊羅列著各種書籍,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數百個書生,安靜的翻閱著書籍,有伏在案上專心抄書的學子,有捧著書一臉心喜若狂的學子,有蹲下身仔細品味這字裡行間真意的學子,還有躲在一角,嘴裡嘀嘀咕咕默默背誦著書籍的學子,這一切都讓李長興大開眼界,同時緊握著手心,激動的渾身打顫。
這裡,他的孩子將在這裡一點一點的成長,將來定會獲得榮光。
調皮搗蛋的李富貴這時候也被圖書樓的氣氛所感染,他望著如此多的藏書,心裡的震驚絕對不亞於他的父親。
有那麽一刻,李富貴的心裡燃起了一絲憧憬。
“這位大哥可是來尋什麽人?”掌櫃的眼裡並沒有看不起李家父子兩身著破舊的衣服的樣子,親切的道。
“我,我,我就看看!”李長興突然拘謹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掌櫃的笑呵呵的小聲道:“不知大哥能否借一步說話,勿打擾了他們!”說完還指了指門口的窗戶旁。
李長興回過神來,趕緊點著頭,同手同腳的往窗戶邊挪去。
掌櫃的小聲安撫道:“大哥莫擔心,我是這圖書樓的管事,您是第一次來這圖書樓吧?”
李長興趕緊點頭道:“我們前段時間剛落戶在池泉村的北邊吱吱嶺的一個小村子裡,聽人說起圖書樓,所以來看看!”
掌櫃的笑著道:“我們這的圖書樓典藏雲集,說一句收盡天下藏書一點也不為過!門口圖書樓三個字,那可是三朝元老楊大人親自所提,說起這三朝元老楊大人,那可真正是個厲害人物!就那一手的毛筆字,寫的很是大氣磅礴,一般人練上一輩子也寫不出如此氣勢恢宏的字體來!就門口這三個字,不知道有多少學子日夜臨摹著,您說厲害不?”
李長興趕緊跟著點頭,雖然他不識字,但字如其人這句話他還是聽過的,能寫出讓人誇讚的字,人品就錯不了到哪裡去!
掌櫃的笑著道:“您剛來不知道,我們這圖書樓一共五層呢,每層所含的內容也不一樣,底下這一層基本上都是秀才這個級別接觸到的各種知識,第二層是舉人級別接觸的知識,第三層就是進士級別接觸的知識。第四第五層都是咱乾朝各地的人文地理相關的知識,真是應有竟有!大哥只要不打擾旁人讀書,放心大膽的去看看就是!我們這每天成千上萬的人往裡面擠,這會好多學子都在書院聽講,所以今兒個人才少一點,您隨意去看就是了!”
李長興趕緊道:“我不打擾別人,我就是帶我兒子來看看,我們一路從漳州來,就是為了這裡的書院而來,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有些什麽書院,所以我們才來這圖書館,想向這裡的書生打聽打聽!”
掌櫃的看了一眼李富貴,笑呵呵的道:“這有何難?我觀你這孩子如今才十來歲吧,不知道可開了蒙?”
李長興知道這是碰見好人了,趕緊道:“已經開蒙了,如今論語都學完了,我每天看著孩子念書,到是可以順利的背誦出!”
掌櫃的笑著道:“我們這一共有三大書院,裡面分蒙學,中學,大學各個階層的都有!你這孩子如今剛開蒙,定是要去小學的,你剛說你們安家落戶在吱吱嶺了,我覺得大哥就去應天書院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