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來旺出聲附和道:“可不就是,以為當個村長就了不起,哼,咱們就不走,我就不信祖宗保佑的地方還能叫洪水衝沒了?”
陶大朗讚同的笑著道:“來旺兄所言甚是!”
而同樣的情況鄒家村也在上演著,不管怎麽樣就是不願意搬離。
這時候縣令大人在宴世安宴老太爺的的陪同下來到了陶家村。
“不搬啊!來人去把不願意搬家的人通通壓到牢房裡,我懷疑這些人是邢家收買的探子,都給我通通壓到大牢裡,大刑伺候著不怕他們不張口!”縣令大人直接開口嚇唬道。
這個時候的百姓是非常怕官的,尤其是縣令大人親自帶著官兵前來,就這陣勢,嚇得陶來旺和陶大朗幾家紛紛閉上了嘴巴。
縣令的到來促進了陶家村和鄒家村搬家速率的提高。
轟隆隆、雷聲滾滾而來,嚇得人們渾身一個激靈,不知道誰吼了一句洪水來了!人們嚇得背起行囊撒丫子往縣裡跑去,這會再也不用縣令和村長催促了。
雨越下越大,老百姓們臉上愁容滿面,這麽大的雨已經下了整整四天了,卻依舊沒有停的跡象。十三大姓村子的村長和各村的長老們聚到一起商量對策。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族中長老的好處來,各村都有積年的糧食,這個時候長老一聲令下,這些糧食足以維持一整個村子兩個月的口糧。
當然吱吱嶺的眾人很是羨慕十三大姓的村子,同是受了洪水的災害,十三大姓的村子就很有秩序,什麽都自給自足,族中長老更是受人尊敬,一個村只要有村長和族長長輩在就亂不起來。
而吱吱嶺都是些逃難過來的人,再次安家落戶本來就把家當花的一乾而盡,還指望著荒地可以有些收成,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場洪水什麽都沒有了,簡直就是掏人心窩子啊!這些也就罷了,因為他們都是新住戶,又都是雜七雜八的姓氏,所以沒有屬於他們祖宗祠堂,也就沒有能提供他們可以度過難關的救濟糧,只能等著官家給他們的救濟糧過活。但官家提供的糧食只能勉強不餓死罷了,哪裡有十三大姓村子那樣好歹頓頓能吃飽飯。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從這方面來說,這就是為什麽十三大姓村不接受外姓人,而家族姓氏在這個古代人們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
時間就在人們焦急中緩緩走過,第五天,雨整整下了五天,終於在四月十九這一天雨停了下來,太陽破雲而出的那一刻,人們高興的歡呼起來,終於天晴了!
“郭叔咱們先安排幾個人去村裡看看情況吧!”孟海著急的道,他這幾天簡直度日如年,天天期盼著他的養雞場裡的雞都還活著。
“郭叔,我們幾個小輩的去吧!”張大力狠狠舒了一口氣道,天晴了,不管吱吱嶺什麽結果,他們都要面對。
“村長,讓我們也去吧!”他們實在放心不下地裡的糧食。
“行了,要回大家一起回,只是各家男人先回去,女人們留下來看著行李!”郭郎中如此說是因為怕有些人回去趁著別家沒人偷雞摸狗,畢竟他們村子裡這種現象太常見了,與其鬧不必要的爭端,還是讓村裡男人們都回去的好,畢竟家裡有人,這些喜歡順手牽羊的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搶劫。
“富貴,去給你嬸子說一聲,就說我去吱吱嶺,下午要沒事我就回來!”傳學摸了摸李富貴的腦袋,叮囑道
“我記住了傳學叔!”李富貴對著郭石頭和鞏子居招了招手,三人很快就跑出了應天書院。
“行了別擔心,該來的還是會來,你還有咱們呢,不怕啊!”傳學轉頭對孟海安慰道,這兩天孟海一下沉默了起來,真希望老天能讓吱吱嶺躲過這一劫,大家實在太苦了,千萬不能像池泉村那樣,整個村落都沒了,這場洪水過後,只能在找地方重新修建了,說到底最難過的還是失去親人的痛苦。
孟海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這時候他什麽都聽不進去,一心惦記著養雞場的事。
“唉!”張大力深深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張哥?”傳學聽到張大力無奈的歎息聲開口道。
張大力拍了拍傳學的肩膀道:“別說孟海愁,我都愁的不行,我嶽父這兩天連一句話都沒說過,這是惦記著他的家當呢!”
想到鐵公雞一毛不拔的劉田,傳學抽了抽嘴角,這次只能祈禱吱吱嶺受災不嚴重,要不然指不定劉叔能把自己氣暈過去。
“女人和孩子留下來,男人們跟著我走!”郭郎中大聲的道
村裡的老少爺們沉默著往吱吱嶺趕去。而鄒家村、陶家村、羅家村、謝家村以及池泉村的村名們也都被族中長老安排的往自家村莊趕去。
女人們默默的垂淚,即使天晴了也照不暖她們心裡的悲傷。
“村長,村長…”池泉村的村民們遠遠的看著汪洋一片的村莊再一次落下眼淚,只能無助的喊著村長,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
村長抹了抹眼淚,挺直脊背,轉身對著稀稀拉拉的村民哽咽的道:“在找找看看有沒有幸存下來的人!”
隻這一句,眾人又哭成淚團,如此大的洪水,活下來的人希望當真渺茫,全村三百多戶人,如今活下來的連一半人口都沒到,怎能不讓人傷心落淚,如此景象,實在太過於殘忍。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渾濁的水,村樁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要不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誰也想不到洪水的下面曾今有一個美麗的村莊,還有一口聞名祁南縣的清泉,可是如今滿目蒼夷、再也沒了以前的美好景象。
遠處,一位中年男子盯著眼前的洪水癡癡的看著,嘴裡模模糊糊喊著孩子。
“我的兒啊!”不知道誰帶頭一聲哭了出來,大家的情緒一下被帶了起來,紛紛跪在村莊不遠處,嘴裡喊著自己親人的名字,一聲一聲呼喚著,好像這樣他們就能回來了一樣。
村長想到洪水下傳承了幾百年的祖宗祠堂,默默的跪了下來,心裡的沉重無法用語言訴說。
所謂水火無情,洪澇就這麽浩浩蕩蕩的來,淒淒慘慘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