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李悅帶著文不武的左腿走後,屋裡的兩人開始互相來回看。
奇怪的是,即便是斷了腿,文不武的臉上卻沒有難過、悲傷之類的表情。
他們像是在等什麽,大約幾分鍾後,文不武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沒有被控制,看來這個辦法是對的。不過……我擔心她會發現。”
“二叔做的很隱蔽,她應該發現不了。但……婚禮舉行的話,我們不能離的她太近,要不然她會感知到。”
“放心,到時候我會跑的遠遠的。”
“那……接下來,就看明天了。”
“嗯。”
…………
第六天晚上,李悅再一次來了。
當然,如果她願意,完全可以在鄭峰家,把脖子一直伸過來,這樣會省下走路的時間。
畢竟對於一個布偶來說,哪怕變成了人,是一個完美布偶……但她還是不習慣走路。
這跟體力無關,僅僅是習慣罷了。
再加上她把脖子伸過來,就得用嘴叼,所以最終還是選擇用走路的方式,親自趕來。
當她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到二叔家的時候,屋裡就只剩了關居原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文不武不知去了哪裡。
不過看樣子她並沒有察覺到什麽,開口就是讓關居原自己動手。
關居原肯定是照做。
一切按照昨天,又再次重複了一遍。
唯一不同的是,在李悅臨走時,關居原卻突然開口問道:“如果我們在這之前……把腿給燒了或者毀掉,你會怎麽辦?”
“不會怎麽辦,就是你們會死——僅此而已。”李悅冷酷的扔下這麽一句話,然後帶著關居原的右腿瀟灑離開。
她終於集齊了所有零件,可以召喚,哦不是,可以拚湊出一個完美的男人了。
在她心中,只有布偶跟人組合,產生的才是最完美的。
作為一個完美的布偶,她自然也希望能找到另一個完美的‘人’,這樣才能配得上她。
所以她現在非常急迫,一刻都沒停的就返回了。
只要有她在,許嘉老人他們就是那副呆滯無比的神情,老實安分的待在一旁。
桌子上的男人依舊沒有醒來,那張已經被替換成許嘉的臉,面色蒼白,雙眼緊閉,一點要醒的征兆都沒有。
假的‘鄭峰’就在旁邊,隨許嘉他們沉默的看著,李悅在那裡進行最後的修補。
“不得不說,你學來的方法……還真是不錯。”修補中,她隨意看了眼老人,歎道:“可惜,要怪還是要怪你自己,做人……可不能這麽貪心。”
老人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與許嘉他們沒什麽兩樣,同樣呆滯、麻木。
“完成了!”
李悅松開手,倒退幾步,滿意的看著這具嶄新的屍體,臉上盡是期待之色。
對於明天即將要舉行的婚禮,她已經……等不及了。
一切都在往她預定的方向進行,由於這個村子一直都沒有外人,加上她又離不開這裡,所以……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好多年。
她終於要了卻多年的心願了!
…………
…………
七月七日,晴。
我是誰?
這是在哪?
他剛從睡夢中醒來,就發現自己正被人扶著,一直往前走。
茫然的他看向旁邊,扶他的是兩個非常陌生的人。
至少在他的印象裡,他從來都沒見過這兩個人。
他們是誰?
為什麽要扶著我?
還有……他們要帶我去哪?
他開始驚慌起來,想要掙扎,掙脫不開;想要開口呼喊,張不了嘴。
他就這麽被強製性的架著,一直往前走,停都不停。
慌亂中,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身著一身黑色西服,左胸口還別著一樣東西,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個字。
盡管是倒著,但他還是分辨出了那兩個字是什麽。
新郎——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驚恐、疑惑之心更甚。
什麽情況……
我……我要結婚了?
我怎麽不記得了,還有……新娘是誰?
前面的疑問還沒有得到解答,新的問題立馬又出現。
但他來不及考慮這些,因為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帶到了一個台上,血紅色的幕布在上方高掛。
“祝新郎鄭峰,新娘李悅新婚愉快!”
我叫鄭峰嗎?
他確定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又向附近看了幾眼。
雖說是婚禮,但看台下面幾乎沒什麽人,只有三個人面無表情的站在底下。
他在某一個人臉上看了一會,忽然覺得眼熟,好像……好像自己在哪見過一樣,至於在哪見過,叫什麽名字,他卻無法想起。
他是我的朋友嗎?
可為什麽……我的朋友就只有這三個呢。
我都結婚了,按理來說應該會有很多人來啊,為什麽只有他們……
他要進行的,真的是……婚禮嗎?
他的腦袋裡混亂無比,根本無法集中去思考。
這時,不知從哪響起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有請新娘——”
接著,他看到,看台的另一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人,紅色蓋頭遮臉,正被一個老人慢慢的扶上台。
走到他面前後,老人冷冰冰的開口:“請新郎為新娘掀起蓋頭。”
不對,不對,這太詭異了,哪有這樣的婚禮!
我得逃,我得逃!
他害怕了,拚命的掙扎,試圖擺脫旁邊兩人的束縛。
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他的手被兩人牢牢的抓著,向新娘的臉部伸出。
雖然還看不到新娘的臉,但他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仿佛看到她的臉,就要發生什麽恐怖的事一般。
眼看他就要揭開新娘的紅色蓋頭,就在這時,他的雙腿突然一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竟然在瞬間……斷了!
一條條細長的棉線,頓時從他斷裂的腿部露出,瘋狂的向外蔓延。
李悅猛地掀開蓋頭,震驚無比的看著這一切,失聲道:“不!怎麽會——”
…………
“二叔,你的手法不錯啊,線藏得這麽深,她應該察覺不了。”
“那是,我可是很有天分的。”
“還抽嗎?”
“再來一根吧。”
距離婚禮現場,非常遠的地方,關居原三人一布偶正站在路邊,一邊聊著一邊抽著煙。
叼著煙,文不武還是有些擔心:“也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
“放心吧,只要她沒發現,婚禮肯定進行不下去了。”
“不是,我是怕她來找我們算帳,畢竟……我們要待七天,這才中午,距離結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她不會來找我們算帳的。”
關居原說著,扔掉煙頭,一腳踩滅,輕聲道:“這可是遊戲給我們唯一的生路,它既然給出這麽個提示,那肯定錯不了。”
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斷的。
首先,是製作布偶的手法,這個那天晚上已經確認過了——
想要製造出會說話,又能變成人的布偶,就要用自己的身體部位去替換,這樣才能與布偶產生聯系,從而控制住它。
當然,布偶只要會這個手法,同樣也可以用於到人的身上。
李悅之所以會,當然還是因為老人的緣故。
之前關居原就有一個很疑惑的問題,如果這一切都是老人做的,似乎……也有些太喪心病狂了吧?
鄭峰是他的親孫子,村裡的居民也都是長期相處的人,另外別忘了,出事的人裡還有她的大兒子一家,二兒子的妻子,關居原實在是很難相信,她會做出令人心寒這種舉動,而且目的還只是為了……一個布偶可笑的婚禮。
但這個疑惑已經從二叔的布偶那裡,得到了解答。
李悅身為一個完美布偶,她並不像二叔布偶那樣,受到二叔的控制。
在擁有獨立意識的情況下,她很有可能借用老人製作布偶的手法,也把老人做成了半人半布偶的存在,所以後面的這些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其次,另一個比較重要的點,是那些被取走身體零件的玩家。
這其中的疑惑,在之前關居原已經對文不武提過了。
傷口用布棉自動複原,並不是李悅為了控制它們,特地給他們替換的。
因為她沒有這個必要,反正東西都到手了,玩家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麽關系,一走了之就好。
要說剛開始時,她是為了迷惑其他玩家才這麽做,還能說得過去。
可到了後面,關居原等人已經識破許嘉幾人的異常,甚至她都直接明目張膽的現身了,所以更不會是為了迷惑玩家,從而選擇這麽做。
玩家通過布偶的一部分復活,其實是遊戲給予玩家的暗示。
它在不斷告訴玩家,即使身體的某個部位,被替換了……也不會死!
這一點從楚流軒身上,就可以最好的證明。
他的胸直接都被穿了,心臟也沒了,照樣都能複原,沒有死去。
所以,這場遊戲真正的通關辦法是——找一個會這種手法的人,替換掉原本屬於他們身體的某個部位,只要那個‘人’……不是李悅就可以。
這樣一來,哪怕是玩家會被控制,但那個人是二叔或者他布偶的話,那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要這麽做了, 李悅就一定不會成功。
因為,她取走的肢體零件……不是屬於玩家本身的!
這樣一來,李悅拚出的那個新郎,就不是完美狀態了。
而會使用這種手法的‘人’,目前只有四個,老人、李悅、二叔,以及他的布偶。
老人和李悅自然是排除的,那麽就只剩下了二叔和他的布偶。
由於替換需要用到雙腿,二叔自然也不可能這麽乾,玩家唯一的生路,就是說服二叔,經過他同意後,由那個布偶跟他們進行替換。
替換成功後,那麽李悅的婚禮就無法舉行了。
礙於規則,她在已經動過手的情況下,遊戲也肯定不允許她回來找玩家報仇。
所以,關居原和文不武只需靜靜等待著,遊戲時間一到,他們自然……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