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蓉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了哪。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跟其他幾個人……走散了。
驚慌失措中,她來到了一處破舊的木屋。
木屋周圍很乾淨,草木都沒多少,僅有的兩棵樹中間,是一個製造很粗糙的秋千,隨著微風輕輕搖擺、晃動著,發出吱呀的聲響。
“這裡為什麽會有一個木屋?是說明以前有人在這裡居住過嗎?”
張蓉還沒從癩蛤蟆背上的女人臉中回過神,沒想到又在這荒山野嶺中,看到了這麽一個奇怪的木屋。
在這種地方看到木房,讓她不由想到了之前看過的一些恐怖影片,如致命彎道,林中小屋之類的。
“有人嗎?”
看著緊閉的屋門,張蓉沒敢靠近,試著朝木屋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仿佛被放大一般,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嚇完之後,她又覺得好笑,自己居然被自己給嚇到,還真是——
“你……”
這時,一個低若遊蚊的聲音,突然接著她的話響起。
“誰在說話?”
張蓉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拿手電來回照著四周。
“沒人?我聽錯了?”
照了一大圈,她什麽都沒看到,不由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可能是所處的位置,讓自己疑神疑鬼的吧。
張蓉心裡安慰自己,穩定住情緒後,再次用手電照向那間木屋。
“你……你好……啊。”
那個聲音又響起,斷斷續續的,一點也不像是在打招呼,反而像是在痛苦的……呻吟。
一道冷風吹過,沿著張蓉的左耳側,刺骨至極,仿佛吹進了她的心裡。
張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臉色瞬間慘白無比。
因為,聲音的來源……
就在她背後!
…………
…………
遠在幾百裡之外的精神病院。
五樓存有記憶藥劑的房間,燈火通明。
蘇院長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單手托腮,低頭沉思著什麽。
旁邊,依舊使跟他形影不離的楊玲玉,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站著一動不動。
兩人誰都不說話,或者是沒什麽話好說,全都保持著沉默,房間裡一片安靜祥和。
“嗒、嗒~”
這時,窗邊突然傳來了有節奏、連續,滴答滴答的聲音。
“下雨了?”
一直處於沉思中的蘇院長被聲音吸引,終於抬起頭。
“我去關一下窗戶。”
楊玲玉移動腳步,走到窗邊。
“算了,開著吧。”蘇院長站起身來,同樣也來到窗邊,跟楊玲玉並肩看向外面。
“說起來好久都沒有下雨了呢。”蘇院長的語氣裡帶著些許感慨,聽著雨滴打落在窗沿的聲音,目光中帶著莫名傷感。
“是好久沒下過了。”楊玲玉低聲回應。
“你後悔過嗎?”不知為何,蘇院長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楊玲玉遲疑了兩秒,接著平靜地回答:“沒有。”
“可是我後悔了。”蘇院長歎氣,神情複雜地看了楊玲玉一眼,說道:
“這種傷天理的事,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麽,畢竟我老了。
但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說實話,我真的有些後悔讓你加入了。”
聞言,楊玲玉平靜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柔和,
接著恢復平靜:“我不後悔。” 蘇院長苦笑:“雖然你說是這麽說,但我還是挺愧疚的。”
“您不必放在心上,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隨著楊玲玉這一句話結束,兩人都沒有再開口,房間裡頓時又陷入一片寂靜。
良久,蘇院長再次開口。
“等這次結束了,你就退出吧。”
楊玲玉沒有吃驚,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樣,回答只有一個:“好。”
雨滴漸密,打在窗沿上,雨聲也開始變大。
“你為什麽不感到驚訝?”
蘇院長聽到楊玲玉的回答,疑惑著向她看去,但卻發現,
楊玲玉的神情很怪異,正似笑非笑地看著窗外。
她為什麽要露出這種表情?
蘇院長看著她,不知為何,一種不祥的預感突地湧上心頭。
“你不知道,你已經……被感染了嗎?”
楊玲玉一字一句,聲音輕柔的說道。
她的語氣很溫柔,就仿佛是在對她的愛人輕言低語。
但蘇院長的心卻沒有任何一絲暖意,因為他發現,楊玲玉說話的時候一直看向窗外。
她在看什麽?
外面有什麽?
蘇院長顫抖著,順著她的目光,緩慢地朝窗邊看去。
一雙潔白無暇的玉足,從上至下,倒著出現他的眼前。
緊接著,是腿、腹、胸,直到……頭!
看著那張面帶微笑,蒼白著臉,又有些熟悉的女人臉龐,蘇院長的神情頓時恍惚無比。
因為恐懼,他的臉也變得跟女人一樣蒼白,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楊玲玉在一旁幽幽地開口:
“你以為……只有進入那個村子,才會被感染嗎?”
說著,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現在,它來找你了!”
…………
…………
山下的中巴,雷秋明跟司機坐在車上, 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一絲一絲的煙圈不斷從他們手上升起,讓整個車裡煙霧環繞。
天知道他們已經抽了多少煙,車窗外的草地上,是一堆堆熄滅的煙頭。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兩人的困意也湧上心頭,聊天的時候不斷地打著哈欠,聲音也逐漸放低。
就在這時,車門突然傳來了連續敲門聲。
“砰!砰!砰!”
敲門的人仿佛是在砸門,在寂靜的夜裡讓人毛骨悚然。
兩人也頓時從發困中清醒,面面相覷。
“誰?”
雷秋明謹慎地問著,從座位下面抽出了一根鐵棍,同時給司機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同樣找出一根鐵棍,從駕駛位的車門輕輕躍下,貼著車從前面繞去。
“不說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看到那人還在敲,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雷秋明皺著眉,發出警告。
不料那人對他的話不問不顧,只顧敲門,一句話也不說。
雷秋明透過前窗,看到司機已經快要靠近了,隨即硬下心,按下了車門的開關,抄著鐵棍就往那邊衝去。
他相信,在他跟司機兩人的夾擊下,一定會讓那個作死的人付出代價。
他的行動很敏捷,也很果斷,在開門的那一刹那,鐵棍便揮了過去。
但是猛然間,他像是看到了什麽,硬生生地改變了鐵棍攻擊的方向,砸在了那個人的旁邊。
他滿臉震驚與疑惑,看著眼前的男人,脫口問出:
“你怎麽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