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眸光一閃,呔,原來把這件事給忘了。
怪不得他從剛才就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沒辦妥,原來如此。
多虧了阿城提醒,他趕忙把這件事安排下去。
他親自挑選了幾名得力的護衛,遣到羊角巷,這樣珠兒才算是安全了。
暮色深沉,東宮的一切都陷於沉寂。
李俊站在殿門前,凝望著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被哮天犬附身,在心中暗暗大叫。
鬼老天!
一朵雲彩都沒有!
真是讓人憋悶!
卻在這時,宮門外響起一陣喧囂,很明顯的馬蹄踢踏的聲音傳了進來,李俊以為是姚逵來了,心說,這個小子這次辦事還挺麻利。
等到仔細一看,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來人長身玉立,一身雪白,仿佛是這暗夜中的一道月光。
他輕飄飄的來到李俊身前,帶著周身的寒氣,半跪下來。
“殿下,下官來遲了。”
原來是駱繹。
之前在大非川戰場,為了讓無名酒肆的幾人能夠名正言順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李俊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了小小的官職。
一旦進宮,對外就以官名自稱,實際上只是把名號掛在了東宮帳下而已。
“快,快請進!”
李俊略微愣了一愣,轉手就攙扶起他,兩人並肩走入了偏殿。
這裡面積狹小些,聲音也更聚攏,如果有個偷聽的人,也容易被發現。
這些日子,但凡有個機密事項,李俊都要在這裡密談。
洛陽那邊的眼線,李俊已經清剿乾淨,可長安這邊的情況,他還不太了解。
只能在摸清情況之前,盡量自己小心。
駱繹稍事休息,沒有耽擱,趕忙掏出了無名子寫給李俊的親筆信。
這封信,越往下看,李俊的心就越發的沉重。
這個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三思那老賊還沒解決掉,這韋氏家族又跟著摻和什麽勁。
他雖然一直知道,韋皇后是不安分的。
然而,他終究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相比上躥下跳的韋皇后,整個韋氏家族還是比較老實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他們在這裡憋著壞呢。
可是,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還是有很多疑點,李俊理不清楚。
“韋家人為何要向沙坨將軍下手?按說,他們可真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原因還在調查中,一旦有了結果,無名子會盡快向殿下匯報的。”
李俊擺擺手,做寬容狀。
“這個不急,一定要調查仔細了,再把情況傳過來。”
駱繹帶來的消息,無疑是給焦頭爛額的李俊又添上了一個新的麻煩。
至少他要抽出一定的時間精力去盯著韋氏一族的動向,原本還想把這件事往後拖上一拖的。
至少,在此前,他還認為當前的最大敵人,乃是武三思。
應該集中優勢兵力先把他拉下台,現在一看,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麻煩一定會在你最精疲力盡的時候,一個一個的找上門的。
“駱繹,這次你就不要再會洛陽了,我這裡也需要可靠的幫手。”
駱繹點頭稱是,這時,太子的另一大得力助手,儀表堂堂公子哥,太子賓友姚逵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緩緩的進了門。
他先是像李俊行禮,一轉頭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駱繹,驚道:“你怎麽也在這?”
李俊瞥了他一眼,姚逵這個人啊,最是表裡如一,一句話一個表情,你就能知道,他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麽。
就比如現在吧,他肯定是把李俊叫他過來這件事和駱繹聯系到了一起。
李俊輕咳幾聲,姚逵這才想起現在可是在東宮,不能懈怠。
連忙致歉,李俊端正了神色,對他吩咐道:“你找個得力的人,把這封信送到無名酒肆。”
姚逵接過信,抬頭看看駱繹,駱繹面無色變,顯然他之前也不知道李俊的安排。
“殿下,駱繹在這裡,怎的還要我去找人送信。”
李俊故意不說話,就等著他發牢騷,果然,姚逵隻堅持了一刻鍾的功夫,最後還是忍不住抱怨起來。
“讓你去你就去,哪這麽多的話!”
“駱繹還有駱繹的安排。”
“是,下官遵命!”
被抽了一下,姚逵迅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多嘴,老實的把任務應承了下來。
“等一下!”
眼看姚逵就要把信收起來,李俊連忙喊住了他。
姚逵拿著信發呆,李俊抄手搶過信,把後補上去的那封短信抽了出來。
本來他寫這封信就是為了讓無名子派個幫手過來,現在既然駱繹回來了,也就不必再多言了。
李俊雖然嫌棄姚逵略顯輕浮的性子,可到底還是器重他的,廢話說夠了,就示意駱繹將洛陽的情況和他交代一下。
駱繹掐頭去尾,都撿主要的說,不一刻,就讓姚逵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幾人飲了一盞茶,駱繹銜了一塊冰片,
最近他實在太忙,煩心事又多,以至於肝火上行,竄的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尤其是這後槽牙更是疼的厲害,前兩天症狀還不是太嚴重,他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倒也不影響正常生活。
原以為多吃點瓜果消消火氣,疼痛總有緩解,沒成想,到了今日,更是疼的厲害。
隱隱感覺,腮幫子都鼓起一個大包來。
沒辦法,只能找來太醫醫治,在他的強烈反對下,太醫沒有給他開湯飲,隻給了他一小碟冰片,說是治療牙齒腫痛很有效。
只要不讓他喝苦澀的湯藥,含點冰片算不得什麽難事。
冰片此物,色澤通透晶瑩,含在嘴裡,自然有一股辛辣涼爽的感覺直衝七竅。
那舒爽的感覺,比吃了炫邁還強烈。
“姚逵, 依你看來,韋氏一族最近的動向如何?”
話問到這裡,姚逵不得不答,然而這個問題,他一時半刻的也說不出個準確的答案。
只能依照現有事實進行推斷。
以姚逵這些年的經驗看來,韋氏一族不像是能辦出暗殺這種事情的樣子。
他們和武三思看似目的相同,其實還是兩種不同的行事風格。
武三思黨羽眾多,心狠手辣,不啻於選擇殺人越貨的方式去達成目的。
然而,韋氏家族的風格要文雅許多,畢竟是延續了多少代的世家大族了,做事還是有點講究的。
從韋家的角度看,只要韋皇后坐穩中宮,他們在朝中的勢力就可以屹立不倒。
他們犯不著去做這樣風險巨大的行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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