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現在是要結婚的人了。
以前,她也結過婚,對她的上一任駙馬武崇訓,她也是很滿意的,很熱愛的。
可在他死後,當武延宗站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以前她竟然從來也不知道什麽是愛。
那種輾轉反側,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感覺,直到武延宗出現,她才深切的體會到。
現在,不管武延宗心裡是如何想的,她李裹兒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他牢牢抓在手心裡了。
馬車一溜小跑,又進入了皇城。
這一次,它們的目的地正是安樂公主府上。
什麽卿雲樓,她從來也不打算去。
今天下午這一出,完全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公主殿下!”
一個笑的眼睛都找不到的婦人,一扭一扭的走了過來,剛剛找好位置的李俊,抬頭看了她的笑臉,嘖嘖稱奇。
原來職業假笑從古代就已經出現了,那些迎賓小姐,售樓小姐都應該看看這位老板娘的笑容。
跟人家學學,如何熟練使用令人心情愉悅又不會厭煩的微笑。
就連安樂這樣難伺候的主,都被她哄得說不出二話來。
一溜宮女徐徐進殿,手上擎著金銀盤子若乾,乾果,糕餅,果脯一應俱全。
就連茶水都冒著呼呼的熱氣,是最新鮮的。
看到這一幕,李俊十分驚訝。
裹兒的心思說變就變,這是他早就有準備的,以至於她嘴裡嚷著出來玩,最後卻拉著一行人跑到了她的公主府,他也沒有一點驚奇。
這就是她這種人能乾得出來的事啊!
他原以為她隻是臨時起意,現在一看,她明明是早有預謀。
要不然這些熱乎乎的吃食,怎麽說端上來就端上來了。
他偏頭看看宗愛柔,這人今天也頗為奇怪。
以往她一看見他就一腦門子的官司,她雖然沒直說,可李俊心裡也明白,她對和他見面這件事沒有太多的熱情。
每每都以冷淡臉應付全程。
可這回是怎麽了,自從登上了馬車,她就一直保持著微笑,那笑容雖甜美,可李俊越看越覺著心虛。
“這些東西都是隨時準備著的。”
看看,看看,更怪的來了!
她居然主動和自己搭話,這簡直是迷惑行為啊!
“一直這樣?”
她柔柔笑著,仰頭凝望著李俊,簡直是晃瞎了眼。
宗愛柔使勁點點頭,李俊想到,此前她已經陪著安樂玩耍好幾次了,想必經驗豐富。
“這老板娘你認識嗎?”
“不認識。”
“你也是高官家裡的貴女,怎的都不逛街的嗎?”
“我看這老板娘應該挺有名氣的。”
“可能吧。”
宗愛柔語氣有點敷衍,可那眼神可是一等一的真切。
她就這樣盯著李俊,見他一直故作冷漠的臉上,逐漸泛了紅。
不會吧,這就害臊了?
以前在石壕驛的時候,他那個咄咄逼人的勁頭哪去了?
她隻是略施小計,他就尷尬成這副樣子,看來,以後他要是還想指揮她,怎麽說也得提高點能力了。
隻是這種水平可真不成。
“你平時喜歡去逛什麽店鋪?”
“籍古堂。”
“賣字畫的?”
“是啊,很多收藏都不錯。”
“你的畫工如何?”
“我嘛,就……”
說到這個問題,宗愛柔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在李俊的催促下,她不得不說了實話。
“其實,我去字畫店看畫隻是次要的,主要是為了看字的。”
“哦?話說回來,我還沒看過你的字。”
李俊笑了,
宗愛柔自己都沒發現,她和他說話的時候,比之以前要自如多了。“我的字也就一般,隻是喜歡看。”
“這怎麽可能!”
李俊擺擺手,並不相信。
“你飽讀詩書,還天天替老父抄書,肯定早就練得一手的好字。”
“不,你沒懂我的意思。”宗愛柔正經的解釋道:“我的字確實是拿得出手的,”
“隻不過,我不喜歡簪花小楷,更喜歡飛白體。”
“奈何,我阿耶說,一個小娘子,寫那種字體實在是太囂張了,不讓我用。”說到這裡,她的小腦袋不自覺的垂了垂。
那種失望是顯而易見的。
看來就算是脾氣硬的宗愛柔也有不得已的時候,李俊這樣想著。
“誒,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這麽多好東西,也不過來瞧瞧,只顧著自己說話了!”
安樂在前方興奮的招手,李俊隻得攙著宗愛柔來到她的身邊,而這裡,苦命的駙馬,早就被她支使著挑了許多東西了。
什麽鑲寶的小匕首啊,玉導啊,錯金銀的革帶,總之都是金光閃閃輝煌耀眼的。
完全不符合武延宗審美,卻全是李裹兒的最愛。
別看她生就一副美人胚子,可那個審美品位, 可當真不怎麽樣。
至少,完全和她的美貌不匹配。
別管買什麽東西都要撿著華麗的,值錢的來。
琳琅閣的老板娘,見到幾位貴客,更是殷勤,她聰慧機敏又辦事妥帖,絕對不會讓她的目標顧客產生一絲一毫的不自在。
見到李俊過來了,她立刻將嘴角往上提了提。
拿出一個錦盒,上面繪著梅梢映月的圖案,甚是風雅。
“殿下,您請看,”她殷勤的打開盒子,李俊垂眼一看。
嘖嘖,真是個精明的女人啊!
原來,那錦盒中的寶物,並不是推薦給李俊的,而是衝著太子妃來的。
雙蝶戲珠的一柄金釵子,恰到好處的平放在錦盒裡,那寶珠又大又圓,明亮猶如星辰。
圍繞著寶珠的兩隻蝴蝶,做工細致更是沒的說,活靈活現,蝶翼還顫顫巍巍的,顯出了十足的活潑。
“殿下請看,這柄金釵寓意美好,做工精致,再加上這原料,都是頂級的。您看這顆寶珠,那可是南藩國販運來的極品。”
她把金釵捧到宗愛柔的眼前,既不提示讓李俊出手相贈,也不拿開,老板娘篤信,就沒有娘子能抵擋得住這柄金釵的魅力。
宗愛柔又怎麽想?
李俊很感興趣,這個自詡不愛紅塵俗世的女子,面對這樣華美的金釵,會作何感想。
她又會如何應對這件事,李俊揣著手,不置可否,就等著宗愛柔自己開口。
金釵乃是青年男女的定情之物,這個風俗在李唐時代也是一樣的。
所以,老板娘拿出這個個看家的寶貝,究竟是何用意也就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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