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厲確認了書信的真實性,趕緊又忙著安頓大軍,派出探子營出函谷關,密切注意關外動向。司馬厲也早已把如意三人奉為了上賓。
“三位不再停留幾天了?”司馬厲殷切地詢問道。
“司馬將軍,不用客氣,大事未成,我們還要趕回都城助殿下一臂之力。待他日你回都城時,咱們再開懷暢飲。”龐涓豪氣地說道。
“好說,好說,三位路上小心。”司馬厲拱手說道,又吩咐人把三人的馬牽了過來,遞上了為三人準備好的乾糧。
然後又轉身對如意拱拱手,“還要煩請公子幫我給殿下帶個好,幫我跟殿下解釋解釋,我也是一時心切。”
如意也認真地拱手回道:“司馬將軍不必擔心,殿下會感念你的忠心的。”
龐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鬱地提醒道:“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沒了各路人馬的牽絆,三人趕回大都的路程就順利多了。
都城安邑的天陰沉沉的,天氣有些悶熱,天邊有滾滾烏雲向著這片久旱的大地席卷而來,入夏以來的一場真正的大雨正悄然醞釀著。
此時令狐遠已經在大都十裡外扎營,對於魏罌的行蹤沒有透漏出去一絲一毫。
杜奕在大帳外向令狐遠匯報道,“據調查,那路人馬像是趙國人,他們行事相當隱秘,還不能完全確定。”令狐遠皺著眉頭一言沒發,心頭卻掠過了一些前輩的舊事,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杜奕見令狐遠沒說話,又從懷裡拿出一封密函,“將軍,二殿下的密函。”
令狐遠迅速拆開火漆封的密函,上面一行小字寫著:“速帶兵與我宮中匯合。”令狐遠看完立刻吩咐道:“杜奕,你速去挑選一千名精兵分兩隊,一會隨我入宮。”
令狐遠轉身走進帳中,將密函遞給魏罌,自己走到掛甲胄的衣架旁,開始穿戴鎧甲,戎裝待出。
“魏緩要開始行動了。”魏罌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裡竟帶著隱隱的興奮。
“殿下,我按原定計劃選了一千名精兵分兩隊,一會兒我帶五百人先入宮穩住魏緩,殿下帶余下的五百人火速趕去與我匯合。”令狐遠沉著的說道。
“人數是否有些少?”魏罌有些疑慮。
“殿下放心,城郊守備大營也不一定都是二殿下的人。”令狐遠自信的說道。
“那好,出發吧!”魏罌放下顧慮下令道。
“諾,末將定不辱使命。”令狐遠抱拳拱手,半禮應道。
令狐遠帶著五百人馬,舉著遠字大旗,高調的向宮裡行去。城門大開,令狐遠輕易地進入了都城,街市上商鋪門窗緊閉,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沒多時,五百人就來到了宮門下。
宮門早已打開等候他們的進入,五百人長驅直入直抵武侯寢殿,殿外早已由禁衛把守的嚴嚴實實,齊刷刷的銀甲鐵刀,再遠一點還有弓弩手箭在弦上。看見令狐遠的到來禁衛分列兩旁,令狐遠帶著一部分人進了大殿,留下一部分人站在禁衛的外圍一圈。
寢殿裡只聽見公叔痤歇斯底裡地喊道:“魏緩,你這是造反,是殺君弑父。”
“丞相大人,枉你平日足智多謀,怎麽剛看出來呢?”魏緩陰陰地說道,端著一碗湯藥正緩緩地向塌邊走去。
武侯已經清醒瞪著渾濁的雙眼顫抖地抬起右手指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你這個……不孝子。”一激動又暈了過去。
“父王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我也是希望你不要那麽痛苦,我這不是來親自給您喂藥來了嘛。”魏緩笑著說道,但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言總管,快,快攔下他。”公叔痤已經顧不得會不會暴露言總管的身份喊道。
言總管卻站在塌邊冷靜的說道:“丞相大人,您多慮了。二殿下只是來給君上侍疾的。”
公叔痤徹底傻眼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到這個時候還需要掩飾身份。“言總管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公叔痤著急的說道。
“丞相大人,我想您是誤會了。”言總管木然的說道。此時公叔痤才意識到言總管並沒有裝作尖細諂媚的聲音,那麽就不是怕暴露身份,而是他的身份本來就有問題。公叔痤立時出了一身冷汗。
魏緩聽完他們的對話“哈哈”大笑起來。
令狐遠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看著這個言總管心中也暗自揣測了一番,不知他對自己的目前的立場了解多少,但還是先下手為強好。
“令狐將軍,你總算來了,差點錯過一場好戲。”魏緩笑著向令狐遠招招手。
公叔痤一看令狐遠差點沒氣背過氣去,一口氣好不容易喘上來,指著令狐遠罵道:“你這個亂臣賊子。”
令狐遠關切的說道:“丞相小心些。”
公叔痤以為令狐遠說的反話,氣的又差點背過氣去。
令狐遠不動聲色的走到魏緩身邊。魏緩端著藥碗半蹲下靠近武侯,“哈哈,令狐將軍,你看我們的大業就在眼前了。”神態顯得有些癲狂。
令狐遠沒有應聲,殿外卻有人回應道:“你確定是大業,不是大限嗎?”
魏罌神色肅然的走進了殿內。公叔痤高興的一時竟說不話來,只是在那比劃著。魏罌安撫的看了一眼公叔痤,又轉頭望著魏緩。“二弟,你真的要這麽做嗎?”魏罌嚴肅認真的問道。
“令狐將軍,快把他拿下。”魏緩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的說道。
令狐遠沒有動,門外進來很多侍衛,還有弓箭手。齊刷刷的將兵器對準魏緩。魏緩不解的轉頭看向令狐遠。
令狐遠沒有看魏緩,只是鏗鏘有力的喊道:“動手。”
門外響起了打鬥聲,兵器相碰撞的聲音,空氣與箭羽相摩擦的聲音,喊殺聲。大殿外亂成一團。過了好一會兒,外面才漸漸平靜下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突然闖進大殿,“二殿下……”話沒說完,便被身後的一個士兵一劍刺死了。臨死前不甘的看著魏緩的方向。
魏緩咬緊牙根,臉部肌肉都有些扭曲,眼裡像有一團火焰一樣射向令狐遠,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令狐遠恐怕早已千瘡百孔了,“令狐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令狐遠不慌不忙的回道:“如您所見。”
“好,很好。”魏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二弟,只要你……”魏罌還沒說完就被魏緩打斷了,“大哥,別得意的太早了。”話剛說完,只聽丞相大人在那邊大喊一句,“你要幹什麽?”只見言總管手持一柄長匕首抵著公叔痤的脖子,挾持著他向魏緩靠近。
大殿裡誰也沒有說話,只聽丞相大人在那裡叫喊:“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背叛。”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言總管看了一眼令狐遠,然後盯著魏罌說道:“放我們走,不然我殺了他。”
魏罌仔細看了看言總管,他在宮中多年從外貌上看確實一點破綻也看不出來。那麽就不得而知這個言總管到底是誰了。不過現在是誰已經不重要,肯定不是自己人了。
“殿下,不用管我,抓住這個逆賊。”公叔痤中氣十足義正言辭的喊道。
魏罌看了一眼公叔痤,又與令狐遠對視了一下,然後似讚歎似感慨的說道:“言總管果然謀劃周全。”接著沉聲命令道:“放他們走。”
言總管劫持著公叔痤帶著魏緩向大殿外撤去,自殿後出來二十幾名黑衣蒙面人戒備的緊隨其後保護著言總管撤離。魏罌看著言總管身後的黑衣人若有所思。
大殿外突然狂風大作,天邊有滾滾雷聲響起,不多時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啪啪的打在瓦片上。頃刻間,天地間變成霧蒙蒙一片。地上的血水立刻被衝刷乾淨,融進了泥土裡。一場血腥的政變在雨水的衝刷下煙消雲散。
三人帶著人馬撤出王宮後一路向北城門撤去,出了城門又轉向西。蘇睿卿此時正在西郊焦急的等著師兄的消息,雨水打濕了鬢發,順著臉頰流下來,沒多時渾身便已濕透。
三天前師兄傳來口信說,無論他成功與否,過了末時他若還沒消息,就讓她自己撤離。眼看就要到了時辰,可卻還不見師兄的身影,蘇睿卿內心很是焦急。
“少主, 大人吩咐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手下人飛毛腿提醒道,正是那個奔跑像風一樣去報信的壯漢。
蘇睿卿雖然很擔心師兄,但她不敢違抗師兄的命令。蘇睿卿最後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點點頭上了馬,拉過韁繩準備出發。
忽然聽到後面有馬蹄奔馳而來混合著泥水飛濺的聲音,蘇睿卿回過頭遠遠地看見最前面馬上的人正是她的師兄。雖然易容成一個陌生人的臉但她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她師兄正是易容的言總管。
等後面的人追上來,蘇睿卿拉著韁繩大喝一聲“駕”,也跟著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問道:“師兄,怎麽樣?”
師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回去再說。”
一隊人馬沒有走官道,向著一條分岔小路狂奔而去。小路走出去沒多久便是一片濃密的樹林,樹林裡停著兩輛馬車還有一些作尋常打扮的侍衛。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雨勢漸漸小了,但仍有滾滾雷聲,余音陣陣。
一隊人馬在馬車前停下,為首的師兄吩咐道,“把衣服換了。”說著自己率先進了馬車換好衣服出來,之前臉上貼的言總管的人皮.面具已經揭了下來,露出一張白淨面龐,目朗眉秀,身姿挺拔俊秀,帶著一些書卷氣,也不是變成言總管之前的刀疤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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