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政聽了如意的問話,驀然的睜大雙眼看著如意。真相?確實他知道了很多真相,不知道如意問得是哪一個真相?
聶政有些黯然的複又低下了頭,繼續擦拭著自己寶劍。
過了好久聶政才緩緩地開口,“不知道姑娘問得是哪一個真相?”
如意一聽,這還有很多真相嗎?她也只是旁敲側擊,並不知道真相是什麽,隻得說道,“你願意告訴我的真相。”
聶政又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整理思路,才緩緩地開口說道:“姑娘說對了,我確實還有母親和姐姐,不是什麽孤兒,都是師父騙我的,他將我拐走,編造了我的身世,騙我入了河圖門,做了殺手刺客。我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變故來得有些突然,沒想到不到半年的時間,一年之約還沒有到,如意到了齊國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幫聶政找親人,他自己就知道了真相。
倒使得如意有些不知如何接口。
好在聶政也沒打算讓如意接話,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姑娘是個好人,當初在魏國沒有棄我而去還救了我,到了齊國又救了虞姐姐她們,現在夏荷姐姐失蹤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如意看著聶政的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期盼的看著自己,那可愛認真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像一隻萌萌的忠犬。
這變化來的有些突然,由一個隨時準備刺殺自己的刺客,變成了一個時刻保護自己的守衛。如意突然覺得壓力有些大,自己沒有他說的那麽好吧?
“那還有別的真相嗎?你知道夏荷姐姐是怎麽失蹤的嗎?”如意試探著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聶政抓了抓頭說道。
“那你說的很多真相是什麽?”
“我還知道了師父脫離了河圖門,與巫族勾結意欲對姑娘不利。不不,是范天壽。”聶政有些憤慨的說道。
如意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真相。巫族?如意立刻想到了巫尤,但是他已經脫離了巫族很久了。難道是真的巫族?
如意倒是沒有害怕,只是很好奇為什麽他們巫族與巫尤都要對付自己,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那還有別的真相嗎?”如意繼續冷靜的套話。
聶政倒有些不自然了,“有人在背後盯著你,隨時要殺你,姑娘不害怕嗎?”
“害怕也沒用啊。”如意歎口氣說道。
“別的真相倒是跟姑娘沒什麽關系了,是我們河圖門內部的事了,我們門主在齊國呢。”聶政說完好像卸了一大塊包袱一樣輕松了不少。
如意看著這個頗受打擊的少年,站起身走到聶政身邊拍了拍聶政的肩膀,“以後有事就跟姐姐說,別一個人扛。”
說完如意出了房間留下聶政一人,聶政看著如意的背影,竟有些眼圈泛紅。
轉天如意喬裝打扮了一番帶著聶政又去了鶯歌坊,本來如意還覺得帶著一個未成年去這樣場所不合適,可是到那以後聶政比她還熟門熟路的,儼然一副熟客的樣子。
如意心情有些複雜,“你小小年紀就常來這種地方嗎?”
聶政楞了一下有些沒明白如意的意思等想明白,連耳朵根都紅了,“我沒有……沒有,我從小就是在歌舞坊長大的,所以才熟悉。我們河圖門為了掩人耳目,隱藏在各個行業中。”
“我說呢,原來是這樣。”
“燕國最大的燕春樓,我就是在那長大的。”聶政說完神色又有些黯然。
“沒事的,我會幫你找到母親和姐姐的。”如意拍了拍聶政的肩膀安慰道。
管事媽媽又殷勤的招呼道:“兩位公子是看舞還是會友?”
今日如意帶的是那張男的人皮.面具,雖然容貌稍顯平凡,但也是一副俊逸小哥的模樣,再加上一身奢華的錦緞衣裳,定也不會叫人看輕了去。
“媽媽備些酒菜,我們是來看舞的。”如意壓低聲音改變聲線的說道,然後將一大吊刀幣遞給媽媽。
“好,二位公子稍等片刻。”管事媽媽笑得花枝亂顫的說道。
如意坐在舞台下偏右側一些的地方,臨近舞台後的化妝間。如意和管事媽媽的情形正好讓化妝間裡的銀鴿瞧見了,銀鴿蹙了下秀氣的眉毛,然後繼續擦粉塗脂。
如意來的早,大廳裡的客人還不多。如意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大廳的進口,觀察著都有哪些人來鶯歌坊。
很快酒菜上齊,大廳裡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如意夾了一筷子老醋蜇頭很是爽口,遂夾了好幾筷子給聶政。
聶政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跟如意說不用給他夾菜,抬頭卻見一個冷豔美人翩翩欲仙地站在一旁。聶政看著她沒說話。
如意順著聶政的目光一看,可不正是那日說的什麽頭牌銀鴿姑娘。
“呦,銀鴿姑娘今天不跳舞嗎?怎麽有空在下面閑逛。要不陪公子我喝一杯。”如意說著還故意做出一副猥瑣的表情。看得聶政一陣惡寒。
銀鴿瞥著如意,眼裡的厭惡一閃而過,但說出來的話卻軟糯的很,“這位公子儀表堂堂但卻面生的很,還勞煩公子認得奴家,不知公子名諱,奴家日後也好記得公子。”
“姑娘說笑了,你乃鶯歌坊頭牌,全臨淄城都認得,在下田隨意無名之輩,不足掛齒。”
“公子謙虛了。”銀鴿還要說些什麽,就聽後台有人叫她,“銀鴿姑娘準備準備該上台了。”
銀鴿應了一聲,朝如意二人福了福身便抱歉的走了。
聶政盯著銀鴿的背影小聲的跟如意說道,“這女子武功了得,功夫不在我之下。”
“這女子不簡單。”如意點點頭也若有所思的說道。
如意觀察了一晚上朝堂上大小官員都有涉足鶯歌坊,即使一些大人物走得是偏梯暗門,直接進了雅間,但是他們的侍從也偶有在外晃動的。
這一晚上如意可算是開了眼。各色人等,魚龍混雜,這可真真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如意也愈發覺得這個鶯歌坊幕後之人不簡單。
如意和聶政喝了小半壺酒,外面夜色漸深,便打算回去了。這時候的酒水還很清淡,沒有現代的提純技術,幾乎就相當於米酒一樣
如意並未覺得醉,剛一站起來卻聽身後一道慵懶聲音,“兩位公子醉的不輕,不若我送送二位?”
如意聽得耳熟回身一瞧可不正是昨日的徐公。
如意拱拱手謝道:“多謝公子好意,我二人並未喝醉,他日若再見定要好好喝上一杯,以謝今日之情。”
“在下姓徐名靖康,京都人都叫我徐公。他日若有事盡管來找我。”徐公倒是頗有結交的意思。
如意點頭應和了一番才出了鶯歌坊。
“姑娘,剛才那個徐公有些奇怪。”聶政提醒的說道。
“確實奇怪,難道他認出我來了?所以才想要結交?”如意也有些想不明白。
如意原本為了消化食,她和聶政在前面溜達著,馬車則在後面跟著朝西南方向走著。路上人漸漸少了,燈火也漸漸少了。
“還是上車吧,這邊人少燈暗,不安全。”聶政說道。
如意剛想要上馬車,卻聽身後有箭羽破空的聲音,如意想要躲開,但聶政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抱住如意向旁邊旋出了好幾步。
箭頭叮的一聲釘在了馬車門框上,還發出嗡嗡的震動聲。車夫驚魂未定的趕緊跳下馬車。
如意朝箭頭看去,上面還釘了一張紙條。如意剛想伸手去取,卻被聶政一下子打開了手,“小心有毒。”然後聶政小心的拔了箭,又仔細看了箭頭無毒才將紙條拿下來遞給如意。
如意看著聶政的動作倒是心下一片感動,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道:“若想見夏荷,三日後卯時城南稷山下樹林見。隻得一人來。”
如意神色凝重,看來夏荷失蹤還是衝著她來的。
聶政看完紙條不知怎麽就想到了他那個失蹤的師父,倒很像是他的行事風格。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回了齊宮。
*
早朝上消停了好幾天的卿大夫一派,這日早朝又提出讓田因齊立後封妃,充實后宮,早日後繼有人的說辭。
田因齊一陣頭痛,這幫人剛消停沒幾天,又出么蛾子,真是一出接著一出。
下了早朝, 田因齊就回宮歇著去了,也沒心思再出去玩樂了。如意到端正宮時,正看見王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如意本想和王兄說說夏荷之事,但看王兄也有煩心事倒也不便再說。隻得在一旁寬慰王兄。
如意心裡卻想著是既然讓王兄選妃,不過是大臣們想要塞些人到后宮,好對王兄吹耳邊風。既然這樣倒不如利用這個機會撮合王兄和虞姐姐。
王兄不好意思說,虞姐姐更是靦腆。看來還得她去探探虞姐姐的口風,是否屬意王兄。
如意一邊心裡計劃著一邊說道,“既然大臣們希望以女色迷住你,不若順了他們的意,與其讓他們塞人,不若我們自己找人,不知王兄覺得虞姐姐如何?”
“虞姑娘?不妥不妥,怎好利用人家?她雖然家道中落,但怎麽也是清白人家。”田因齊有些急切的說道。
“那王兄可否喜歡人家?”如意掩嘴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