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時候六十來歲,身體健康,喜歡抽煙喝酒,尤其是酒,和奶奶兩人幾乎餐餐必喝,連早上也要喝上一杯。
爺爺抽著水煙,向兒孫們解釋他吃蛇膽是為了壓驚,還說起了一件往事:
“我年輕的時候,山上可不像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那時候老屋周圍全是大樹,兩三個人都抱不過的楓樹到處都是。還有很多幾十米高的大杉樹。後來這些大杉樹都砍了運到大隊了。
……有一年冬天,罕見地下起了大雪,我活了這麽些年,咱們這個地方一共也沒見過幾場雪,那一年那個雪大的,滿山白,就像電視上的東北一樣。
那天我和你二伯公,還有幾個人一起上山背木頭,下山的時候,我腳一滑,不小心把扛在肩上的木頭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撬起了另一根木頭,等到我在你二伯公他們提醒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翹起的那個根本不是木頭,而是一條大蛇!”
“啊!”
爺爺很滿意三個孫子的反應,這個故事小兒子之前是聽過的,沒有吃驚在意料之中。其實王鶴的吃驚有一半是裝的,這個故事他在後世也聽過。
爺爺接著說道:
“那條大蛇不知道什麽原因,在原本應該進洞冬眠的時間出來了,可能是出來找食物,結果凍僵在地上,被我扛的那根木頭一砸,給砸醒了過來。我們幾個人看到那麽大的家夥,全部都嚇的半死,連滾帶爬跑了回來。我受了驚嚇,還病了一場。聽說吃蛇膽可以壯膽,自從那次之後,如果有人打到了蛇,我都會把蛇膽討過來。”
吃蛇膽能不能壯膽,王鶴還真不知道,只知道蛇膽川貝液可以止咳祛啖,還有就是如果生吃,蛇膽上可能含有寄生蟲,所以提醒爺爺不能生吃。
爺爺並沒有放在心上,吐著煙滿不在乎地道:
“我都吃過多少個了,什麽事也沒有,再說我都是和酒一起吞的,有什麽蟲也都被酒殺死了。”
王鶴還待再勸,耳邊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便借口要去拉粑粑,來了個屎遁。
在老屋後邊不遠處是一片樹林,幾十棵油桐樹中間是幾棵高大的楓樹,油桐樹上現在掛滿了菱角分明的油桐。
王鶴剛來到最大的一棵楓樹下,掃墓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和尚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阿彌陀佛,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如果說之前觸發歌單任務——進入任務世界——做完成任務後再回到現實中,這種跳躍式的變化王鶴還能很好地適應,自如地切換角色的變化的話,對於眼前的這個大和尚的存在方式,王鶴就還真有點難以分清,自己到底是現實中,還是一直存在於任務世界。
想象力豐富的王鶴有時會想:莫非自己是在一個總歌單任務中,在完成一個一個的子任務?
王鶴壓下心底所想,抬頭問道:
“和尚,你以這樣拉風的方式出現,就不怕別人看見嗎?”
“阿彌陀佛,施主多慮了。”
和尚還是一樣的打扮,白色僧袍,赤腳,左手勻速撥動著佛珠,他淡淡地道:
“施主,你找到經書了嗎?如果沒有,貧僧可以給你提供……”
王鶴打斷道: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嗎?謝謝了,不過我已經找著了。對了,剛才在房子裡面就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你的聲音,這是傳說中的千裡傳音嗎?還是武俠小說中的傳音入密功夫?”
“可以說是千裡傳音,只要對空氣中的氣流控制到一定的程度,
你也可以做到,只是距離遠近的問題。” 聽到王鶴已經找到了經書,和尚並沒有失望,先是簡單解釋了一下傳音的技巧,然後才道:
“敢問施主找到的是哪一本經書?”
待聽到王鶴說是《金剛經》後,和尚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不過轉瞬即回歸平靜,和王鶴商量道:
“施主可否將你找到的經書借貧僧一觀?”
“哈哈,那個……”
王鶴撓著頭,似乎有些尷尬地道:
“不是我不借啊,只是這個經書不……呃,不能隨便給別人看。俗話說的好,道不輕傳。你懂我的意思吧?”
和尚微微一笑:
“我可以教你剛才那種千裡傳音的功夫。”
王鶴搖搖頭道:
“那個不實用,再說現在都有電話了,聲音比這傳的還遠呢,而且以後互聯網發展起來……反正,這個不行,換不了。”
“那你想換什麽?”
“我……那得看你有什麽了。”
“我用其它經書和你換吧,幾本換一本,如何?”
“不行不行,我又不是和尚,要那麽多經書幹什麽。”
“那,武術秘籍如何?”
聽到武術秘籍,王鶴的眼睛亮了,後世看遍了金庸古龍、全庸吉龍、金庸新古龍新等著名武俠作者的讀者,哪一個會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武林高手的?
“這個可以有,都有什麽秘籍?”
“說起來可就多了,得看你是想學拳腳功夫,還是內功心法?”
王鶴忽然想起了豹子頭對包龍星說過的話,便伸出右手握成拳頭道:
“我全部都要。”
“……”
和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施主,我看你雖然身懷奇遇,但似乎並沒有習過武功。俗話說貪多嚼不爛。我勸你還是選擇一種先練習為好。”
王鶴不滿地道:
“你都是出家人了,還這麽小氣?我是只有一本經書,要是有多的,我也全部都給你。你看我多大方。”
和尚並沒有生氣,耐心地解釋道:
“這倒不是我小氣。因為這些秘籍並非實物, 而是需要我以灌頂的方式灌輸給你的。你此刻年紀尚小,確實不適合在短時間內持續接受灌頂。這樣對你並沒有好處,反而容易對頭腦造成損傷。”
王鶴聽明白了,接受了這個說法:
“這樣啊,其實……其實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哈哈,看看你的修行怎麽樣。那個,既然是這樣,你幫我選一個吧,你覺得我現在學那個好,我就學那個。”
和尚聽了有點哭笑不得,不過並沒有遲疑,立即回答道:
“你這個年齡,正適合練習內功心法。合抱之木,生於毫末。內功和拳腳,就如同這棵大樹,內功好比是這粗壯的樹乾,拳腳好比是樹枝和樹葉。修煉好了內功再練習拳腳,必定可以事半功倍。貧僧當年就是這麽過來的。”
“所以你禿……呃我是說,所以你才這麽強?”
王鶴當即拍板:
“那就內功心法。來吧,給我灌水吧,呃不對,給我灌頂吧。”
和尚指著大楓樹比喻完後,變指為掌伸到王鶴身前:
“你的經書呢?你至少得讓我看到實物吧?”
“哦哦哦,哈哈哈……經書……”
王鶴左顧右盼,乾笑幾聲掩飾了一下尷尬,才正色道:
“……實不相瞞,經書不見了。”
“哦?不見了?”
和尚微笑道:
“看來是與我沒有緣分了。既然如此,我們有緣再……”
王鶴見和尚似乎就要閃人,馬上開口道:
“但是我能默寫出來。”
和尚看著王鶴,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