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邊的山頭地勢較為平坦,據老人說,多年前這裡有好些大楓樹,因此這個地方得名楓樹坪,有一片建於清末的老房子就座落在這個楓樹坪中,這裡的十余戶人家都姓王。
楓樹坪中的十余戶人家雖然歸屬於沙田村,卻並不和沙田、流田等這幾個周圍的村子裡的人同姓,王鶴在後世曾看過王祥裕拿回家的族譜,根據族譜記載,這一支王氏族人源自山西太原,因避戰亂南遷至此,基於這個原因,在過年祭祖的時候,楓樹坪的人在老屋的廳堂裡向祖先敬神燒香,廳堂上的牌匾寫的正是“太原堂”。
原本老屋只有三戶人家的,到了王祥裕這一輩,因為當年提倡“人多力量大”,農村家庭生的孩子都比較多,像王鶴就有五個叔叔、五個姑姑,這還是親的,如果再算上同族的就更多了,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等到父親這一輩的50後成家時,老房子就不夠住了,於是開始在周圍興建新房子。
分家建新房子的時候,李飛鳳想著靠近農田好方便乾活,就選擇了這片山,據王鶴長大後聽媽媽說,這片山當時的所有權並不屬於爸媽,而是屬於外婆的一個表弟,是由媽媽去找這個王鶴叫舅公的人換來的所有權。
王鶴在七歲之前都是住在老屋的,搬過來新家之後,因為老屋那邊的人多,還會經常過去找人玩,主要找的人就是小叔,也就是(隻論男丁)排行第六的叔叔。
小叔輩分大,歲數卻不大,他和王鶴的姐姐王燕同齡,只是月份要大一些,即王鶴的媽媽生女兒前幾個月,王鶴的奶奶剛剛生下了她第十一個孩子。
這種事情在當時的農村並不新鮮,兩年前的一個暑假,王鶴跟著媽媽和姐姐赴墟,正好碰到一個姐姐的同學在背著個孩子放牛,原本還以為她背的是弟弟,隨口問了一句後,沒料到那孩子卻是她的叔叔。
叔叔和侄子侄女、舅舅和外甥讀同一年級,這種現象在80年代、90年代初的農村曾經出現,中斷了約20年後,在王鶴穿越回來之前,受二胎政策的影響,這種情況再度出現,王鶴有一個鄰居是個90後,他女兒就隻比他的妹妹大一歲。
王鶴的父母提前把今天拭田要插的秧苗脫好,並且拋到了幾塊昨天二叔已經轆軸好的田裡,一家人吃完飯,收拾了一下碗筷後,便戴著草帽,帶著吃的喝的往田裡而去。乾農活很辛苦,加上陽光暴曬,體能消耗很大,中途需要補充一些水和吃食。
喝的是提前泡好的苦丁茶,足足裝了一個大茶壺,外加一個鐵桶。吃的有米橙、老蟹子、番薯乾等食物。
米橙是和薩其瑪一樣的食物,不過這個不是買的,而是自家手工做的,在春節前一個月左右,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做,把油炸的米花、熬好的麥芽糖、花生仁等混合在一起,放在一塊長方形的,邊沿高兩三厘米的木板上,壓實後,再用刀栽切成塊狀,然後用鐵皮箱儲存起來,這是防止潮濕。
老蟹子是米粉做的油炸食品,形狀有點類似字母K和數字8,根據各家的喜好,會決定是做放糖還是放鹽的口味,放鹽的一般會加上胡椒粉,當然也有些人家不嫌麻煩,兩種口味都做一些,完美解決了鹽黨和糖黨之爭。
這些食物,一般是春節的時候拿來招待客人,和春節後帶著去走親戚用的。
李飛鳳勤勞能乾,除米橙、老蟹子外,春節前還做了三角酥、糖李子等食物,現在都用鐵皮箱裝好,一起帶到田邊的樹下放著,
今天王鶴的幾個叔叔、嬸嬸、還沒出嫁的姑姑,連爺爺都會過來幫忙插秧,這些是很好的乾糧,往年大家在休息吃東西的時候,都會一邊吃一邊誇: “大嬸做的米橙就是好吃,麥芽糖、花生放的真多。”
這時候王鶴就會聽到媽媽自豪又謙虛地笑著,說二嬸三嬸她倆做的才好吃,接著說著說著,憶苦思甜,回憶起前幾年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每家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多少像樣的東西可以拿出來招待親戚,有一年買了一些糖果和幾斤桔子,藏在谷倉裡準備過年的時候才拿出來吃,卻沒想到到了過年去取的時候,發現東西早已經不翼而飛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易飛鳳就會笑罵道:
“我光知道藏在谷倉裡能防住老鼠,卻沒想到防不住大妹和狂佬二這兩個好食鬼!”
“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候所有人都會大笑起來,接著叔叔、嬸嬸、姑姑都會取笑王鶴,讓他在過年前再去谷倉裡,把好吃的東西找出來!
今年大家在中途休息吃東西的時候,正好王鶴和大毛二毛在旁邊的小溪裡放鴨子,叔叔嬸嬸便向王鶴打聽他抓殺人犯的經過。
其實他們早就從別人嘴裡聽過很多遍了,不過侄子今天回來了,還是要聽他親口說一遍的。聽完後在讚歎之余,也感到很是自豪。
大家聽完再去插秧的時候,三叔走過來悄悄和王鶴道:
“二二,聽說你前幾天搞了拗手腕比賽,拗遍全鎮無敵手,掙了不少錢,是不是真的?”
王鶴打著哈哈說沒有的事,比賽是贏了,但沒贏多少錢。
三叔不滿地道:
“我又不跟你借錢,怕什麽。我是說……”
說到這三叔周圍看了一眼,悄聲道:
“村裡的殺豬佬天天叫囂他的力氣大,你去和他比一比,贏他一次,看他以後還敢吹牛嗎!”
王鶴知道幾個叔叔裡,就數三叔最是好賭, 在後世買six合彩,就數他最上癮,有心不想去和殺豬佬比賽,便推脫說昨晚被父母訓斥了,以後都不會再和別人比拗手腕了。
三叔還想繼續鼓動,說悄悄滴進村之類的,見王鶴已經走開了,才隻得作罷。
在一大家人的努力下,經過一天半時間的辛勤勞作,王鶴家的幾畝田終於都插上秧了,李飛鳳一直緊著的心終於放松下來,因為王祥裕工作的原因,他家的農田往往是最後一個插秧的。
在農村的農忙時節,住比較近的親戚都會互相幫忙,像插秧、割稻子這兩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時間段,都要搶天時,尤其是在割稻子的時候,要趁天氣晴朗的日子抓緊時間把稻子從田裡割倒,然後在脫谷機上把谷粒從稻杆上脫下來,盡快曬乾後收進谷倉裡去。
在插秧的時候如果下雨,只要不是連日的暴雨影響還不算大,在割稻的時候如果恰逢大雨,農民們都會大罵老天爺不顧農民的死活,王鶴就見過因為曬在曬谷坪上的稻谷被大雨淋濕,或是因為收割回來後,因為連日下雨,稻谷無法曬乾,後來都發芽了,最後隻得拿去喂雞喂鴨。這樣導致糧食不夠,農民借米或買米才能度過難關。
農村生活一年四季都有的忙,插完了秧並不意味著可以休息了,還有很多活要乾,根據輕重緩急,先準備掃墓的工作。經過中午休息後,王鶴媽媽就和嬸嬸、姑姑拿著鐮刀、鋤頭上山了,她們是先去清理墓地周圍的雜樹、雜草的。
媽媽出門之前,安排了活給姐弟倆,王燕去打豬草,王鶴要割魚草和放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