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蒙蒙亮，淡淡的霧氣籠罩著海面，嘉蘭的北港顯得格外的安靜，只有幾位穿著奇特泳衣的小女孩在海面上戲著水。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夢中，只有買早點的店面早早開了門。

嫋嫋炊煙從嘉蘭最為著名的早餐一條街升起。

再過一兩個小時，蘇鐵島的工人們就應該要趕船了，到時候整個北港都會人滿為患，早餐攤前更是人山人海。

嘉鋼的集體宿舍已經開始零零星星的亮起了燈，當北港標志性的鍾樓敲響六點的鍾聲時，前往蘇鐵島的船也差不多可以開船了。

也是這個時候，斯托來到了嘉蘭島。

他是月季島的執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都是黃江的學長。

不過斯托這次過來，卻不是來和黃江聯系感情的，而是過來談生意的。

斯托所在的月季島，位於太陽花領的中部，那裡沒什麽蜃影，自然也就沒有可以立功賺取功勳的機會，不過選擇這種島嶼作為領地的執事也不太會在意什麽功勳，他們更喜歡追求安穩。

而安穩久了，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墮落了，整天沉迷於紅酒、女人與鮮花，絲毫沒有聯邦精英該有的樣子，甚至有時候對自己的海魂都不管不顧。不過這樣的執事也很快就會被聯邦淘汰，畢竟聯邦授予聯邦執事執事領並不是無條件的，他們享受如同封建地主般的權利的同時也必須履行相應的義務。

比如支援邊境執事的戰鬥。

因此位於領地緩和地帶的島嶼，大多稅收更高，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用來資助邊境執事的，如果在這方面還一視同仁的話，聯邦估計很快就會被一群偏於安樂的無志者充斥，從而在霏霏之中迎來滅頂之災。

可惜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精英的腦子用在歪路上總是走得千奇百怪，但是方法千萬種，走到最後卻往往將執事府的財政壓力轉嫁到了平民的身上。於是在聯邦中部的廣大海域，窮的窮死，餓的餓死。

直到前幾年，這樣的現象才得以改善，因為連總督們也看不下去了。

一大批的執事因為偷稅漏稅的罪名，被剝奪掉了聯邦執事的頭銜。迎接他們的自然不會是毀滅，因為他們手上的海魂資源還是非常的稀缺，他們還需要加入稅務局，用更多偷稅漏稅的同胞的鮮血來洗去他們的罪名，追求再一次下放的機會。

斯托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為月季島執事的。月季島的前一位執事在任期間幾乎把月季島積累下來的財富揮霍一空，打造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然後屁股還沒有坐熱，便被稅務局的老同學逮住了。

不過這一切和黃江並沒有什麽關系，作為邊境執事，他沒有吸議會的血就不錯了。

斯托也很為難，自己的家室並不顯赫，勤勤懇懇為貴族老爺服務了幾十年，才出來自己這麽一位執事，直到現在，他那位年邁的父親還認為自己之所以有現在的成就都是因為那位貴族老爺的恩賜。

值得斯托高興的是，月季島雖然已經被敗壞的千瘡百孔，島民流失嚴重，基礎設施落後，但是它卻有著一座聯邦罕見的鋁礦。

鋁，作為聯邦的貴重金屬，在上流圈子裡非常的流行。不過這種流行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情，在那之前，人們還在普遍擔心蜃影會不會突然跳到臉上。

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

至少斯托在剛到月季島的時候是這麽想的。他滿心以為，只要靠著這座鋁礦島，自己便可以在月季島生根發芽，逐漸培養出以自己開始的新貴族。

但是他想的太天真了。鋁作為貴金屬自然價格昂貴，

但是它卻不像黃金那般與貨幣直接掛鉤，並且直到現在對於鋁的開發也僅僅止步於餐具與少量的首飾，只是用來炫耀的。斯托的幻想很快就遭到了現實的嚴厲打擊，隨著總督領間的海魂競賽，幾乎每個執事手中的錢都扣得緊巴巴的，隨之而來的便是資助這些執事的上流貴族們的財政危機。

貴族們沒錢了。

於是月季島的鋁滯銷了。

可以想象，當斯托得知有一位執事有長久供應鋁材需求的時候，是怎樣的欣喜若狂。對於嘉蘭島，斯托早有耳聞，甚至比聯邦大多數人知道的都要早，因為早在半年以前，嘉蘭島的執事就曾經通過海霧系統找到過自己。

但是他談的也是關於鋁的事情。

不過那時的斯托嗎，還沉浸在靠著鋁礦發財的美夢之中，根本就沒有睜眼瞧自己這位剛畢業的學弟。

沒想到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情況就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為了生活，斯托不得不千裡迢迢地從太陽花領跑到了鬱金香領。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一個穩定的客戶是多麽的重要。

“這裡……真的是邊境?”當斯托站在甲板上第一次看到嘉蘭島的全貌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薄霧之下，嘉蘭島高聳的燈塔發散著橙紅的光芒。而在燈塔背後，是一座精致的鍾樓，古銅色的機械鍾帶著一種別樣的韻味， 它不似古跡鍾樓那邊充滿陳舊古老的回憶，但也沒有那種新建鍾樓的跳脫，反而帶著一種沉穩。

而在鍾樓的背後，是時時刻刻在吸引斯托注視的四座高樓。除了離港口最近的高樓以外，其他的樓看上去還沒有完工，但是哪怕只是還未完成的胚胎，便已經俯視眾生。

斯托很難想象，站在這樣的高度俯視世界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天呐……自己這位學弟真的隻畢業了半年嗎?

而且這裡真的是邊境嗎?怎麽感覺豪華的程度一點都不必他所知的大城市要低。

平直的街道兩旁，整齊劃一的排列著黑色的燈柱。

一道陽光從東而來，迅速地掠過大地，兩排路燈順著道路逐一熄滅，就好似有位不可見的神明這在這條小路上散著步，愜意地往前走。

海立星端著一盤培根三明治從船艙裡走了出來，她輕輕地走到斯托的身邊，心疼地說道:

“不要那麽緊張，斯托。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又不是什麽生死存亡的戰鬥。”

“我知道，海立星。”斯托眺望遠方，“我只是在想，我將要見到的，會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內將一座邊境島嶼發展到如今的樣子……”

海立星感覺到了什麽，朝著海面上望去。

“怎麽了?”

“有海魂。”海立星答道。

斯托順著海立星的視線看去，那裡有六位可愛的孩子在游泳，憑借著海霧賜予的直覺，他也看出了裡邊有海魂，不過卻看不清楚，於是問道:“哪一個?”

“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