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郭奶奶就醒過來了,她說什麽也不肯呆在醫院裡,郭碧然隻好帶她回家。
剛下車,呂塵和郭碧然一人一邊扶著郭老太太沒走出幾步路,身後開來的一輛轎車,突然停在了他們面前,橫著擋住了水泥路。
“奶奶這麽快就好了啊,我還說到醫院去接你呢。”
是田光。
“你什麽意思!”郭碧然怒道,這人真的煩透了。
“沒什麽。然然,我的心思你知道的,我對你真的是一片癡情,我......”
田光的衷腸還沒訴完,就被郭老太太打斷了,她一臉鄙視道:“什麽癡情,你就是癡心。我家然然不喜歡你,你走吧!”
田光咬了咬牙,又好聲道:“奶奶,你怎麽也這麽說,是不是老糊塗了啊。我可是和然然從小一起長大的啊,還有誰比我更了解她,更適合她啊!”
“正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我才對你知根知底,更不可能把然然推到火坑裡。”郭老太太厲聲道,有些事她比誰都清楚。
田光高二那年捅傷了人,如果不是村長出面拿錢給人私了,恐怕田光此時蹲在牢裡。
“我是給你們先禮後兵,既然你們非要我撕破臉皮,也別怪我不給你們留面子了,媽,給他們看!”
田光說著,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便從車後座緩緩爬了下來,手裡還拿著一張白紙。
田光冷笑著說:“白紙黑字,你們還想抵賴?”
“什麽白紙黑......”郭碧然還沒說完,就見田光接過那白紙,攤開一看,偌大兩個字映入她眼簾,她登時一驚。
“婚書?”
緊接著,她越看心越涼。
“這是你父母親手簽的婚書,在他們走的時候就把你賣給我們田家了。我說你是我媳婦,是不是合情合理?”
郭碧然仔細看去,在那紙婚書上,清清楚楚地簽著她父母的名字還有手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還有什麽說的?我帶走自己媳婦,誰都不能說半個不字。”
田光囂張地說著,那個肥胖的女人則不屑道:
“然然,我家小光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嫁過來做我們家媳婦哪裡不好了?我們家有車有房還有權有勢,十裡八鄉哪家姑娘不是挖空了心思,還跨不進我家門檻。”
說實話,呂塵活了十八年,還真沒見過這樣自賣自誇的。
“那是我父母簽的,又不是我。要嫁你讓他們嫁!”郭碧然心中雖有無線悲涼,卻依舊表現得很堅強。
“喲,這是想賴帳?”田母說著,指著婚書上的一行字道:“你看清楚了,然然,你父母當初收了我們二十萬禮金,你自己想想吧!”
二十萬禮金?郭碧然渾身一震,她接過婚書來仔細一看,上面還真的寫有二十萬禮金這一條。
她的父母哪是嫁女兒,分明是賣!這張婚書簽下的時候,郭碧然才幾歲啊......
“白紙黑字,你還想賴?這些年也就是小光慣著你,希望能打動你,讓你心甘情願嫁過來......照我說的,早就該給你挑明。什麽自由戀愛,我看都是慣得!”田母腆著肥大的身軀說著。
郭碧然已經愣在了當場,她萬萬沒想到父母不但拋棄了她,還出賣了她的自由!
“走吧!跟我回去吧!你要是乖點,大家也不至於這麽難看!”田母說著,扭動著肥碩的脖子笑道。
“等等!”
呂塵看著眼前戲劇性的一幕,
也為郭碧然擁有這樣的父母而感到悲哀。 “你是誰?這裡有你什麽事?”田母指著呂塵問道。
“你們這種婚書是不具備法律效益的,如果你強行帶走她,是違法的。”
“違法?哈哈哈!”田母笑得滿臉肥肉亂顫。
“你跟我說法律?在田樂村,我們家就是法!父債子償,她父母二十萬把她賣給我田家了,她生是田家的人,死是田家的鬼!法律管天管地但管不了我們家事!”
呂塵搖了搖頭,真沒想到都8102年了居然還有這種封建殘余。
“把你家的銀行卡報給我,二十萬我給。”呂塵淡淡道。
“你給?”田母瞥了眼衣著樸素的呂塵,也不像什麽少年貴公子,但說話口氣卻大得出奇。
“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二十萬,你知道有多少嗎?”
“媽,我就不信他真拿得出那麽多錢!”田光插口道,他知道郭碧然帶回來這個小子有點本事,但他還就不信呂塵真能拿出那麽多錢。
結果就在他報出銀行卡後,沒到一分鍾就收到了轉帳提醒,一看還真是二十萬!
“不可能!我不要錢,我只要人!”田光無恥地擺著手,緊接著他威脅道:“小子,你以為二十萬就很多了嗎?還不夠我家養豬場一年的飼料費!我勸你拿著這二十萬趕緊滾,不然,像你這樣的一條命還不值二十萬!”
呂塵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直接轉身對郭碧然說:“扶著奶奶,我們回去!”
郭碧然根本不知道呂塵哪來的錢!但此時顯然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她乖乖地點了點頭,扶起郭老太太正要繞道走,卻聽見背後一聲大喝。
“不準走!我不準你走!”
田光伸手想要拽郭碧然,卻被呂塵伸手一拉,甩到了路邊的旱田裡。
“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呂塵看著衝向自己的一團肥肉,想也沒想又是一手一起甩到了旱田裡。
剛剛爬起來的田光只見一個碩大的身影,還沒得及出聲就又被壓了下去。
“我們走!”
“呂塵,這樣真的沒事嗎?”
郭碧然看著有些滑稽的田氏母子二人,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會處理好的。”
將郭老太太送回家,呂塵便到屋外去打電話了,以沈雲曼的地位,解決這點小麻煩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吧?
“喂,沈雲曼嗎?是我,我遇到點小麻煩......”
這是自上次分別後,沈雲曼第一次接到了呂塵的電話。盡管她已經知道了呂塵的“身份”,但她仍舊止不住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
“好,我給那邊的朋友打個電話,他會幫你處理的。”沈雲曼說著,在呂塵說了聲謝謝要掛掉電話的時候,又不甘心地問道:“除了找我幫忙,你就沒別的事了啊?”
電話那頭明細愣了愣,接著問道:“你有事?”
“沒什麽!”沈雲曼凶了一句。
“等我回魔都請你吃飯?”
“好哇!”沈雲曼立刻就開心了,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語氣繼而變得低沉:“有機會再說吧。”
......
屋內,郭老太太正躺在太師椅上,她看著一旁小孩似的郭碧然,悠悠歎了一口氣。
“然然,你老實和我說,外邊那個小夥子究竟是誰啊。”
“我的學生啊!”
“你的學生是個富二代?”
“不是啊。”
“那他怎麽能立刻拿出二十萬?他怎麽願意幫你給那二十萬?”
“這......”郭碧然心想,自己也正迷惑著呢。
郭老太太眯著眼睛笑道:“然然,你以為奶奶老糊塗了嗎?告訴你,奶奶看人可準了。那個小夥子雖然比你大了幾歲,但是人可精神著呢,就和你爺爺一樣。龍遊淺水但總有一天會飛上雲霄,你若是有心,卻不好好把握,恐怕日後就只能後悔嘍......”
郭碧然聽著奶奶的話,竟然有些恍惚,她比呂塵大了六歲,自己之前只是把他當做弟弟......但為什麽聽奶奶這麽一說,反而感覺有些怪異呢,難道自己真的是個弟控?
“想當年,奶奶也是村中一枝花,你爺爺來村裡那一年還要比我小上七歲!”
“奶奶別說了,人家進來了!”
呂塵一進門,就發現滿臉通紅的郭碧然和笑盈盈望著自己的郭老太太。
“小夥子,很感謝你肯幫然然墊那二十萬,然然會慢慢還給你的。在此之前,我就把這個給你當做抵押!”
呂塵剛想說不要,卻見郭老太太從紅布包裡掏出一個古樸的銀指環。
“這是!”郭碧然認得這枚戒指,不就是當年說要留給弟弟郭碧虎的傳家寶嗎?
“你別看這枚戒指不值錢的樣子,對於我家來說卻意義重大。既然小虎那孩子也不回來了,就暫時抵給你了,以後然然一定會慢慢把它贖回來的!”
郭老太太是怕太過唐突,呂塵不會接受,便拐著彎送出了這枚“定情戒”,心底還暗道,然然,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日後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呂塵之所以沒有拒絕,是因為他感到了這枚戒指的不凡!這個沒有任何紋飾雕花的銀指環,竟然帶著修士的氣息!
在郭老太太交到他手中的一瞬間,他便確定了,這銀指環居然是一枚法器。
靈氣灌入其中,銀指環閃過一絲淡淡的光芒。
“居然是空間符文?”
這枚看似普通的銀指環內刻著密密麻麻的空間符文,在一掌大小的芥子空間中,塞滿了各種護身符,這些護身符全都刻著“梅冰”的名字。
“按照上面的靈力來看,這些護身符至少可以抵擋築基修士的一擊,這究竟是從何而來?”呂塵心中納悶,便試探道:
“郭奶奶,這戒指是......”
郭梅冰悠悠一歎,淺笑道:“這是我家老頭子給我的定情信物,說是他家的傳家寶,我本來是打算留給小虎的,可惜......老頭子和我十幾歲就認識了,他三十五歲那年被人帶走了,後來便一去不回......”
在郭老太太的講述中,呂塵大致也猜出了這件法器的來歷。護身符上刻的全是梅冰的名字,郭老頭極可能也是個修士。按照目前呂塵接觸到的來看,苦星雖然有修士,但境界普遍較低。比如邪術士周青,相當於築基期的修士,已經可以號稱東南亞鬼王了,郭老頭能製出這些護身符,其境界應該也是築基期左右。
四十年前左右他離開了郭老太,但他的護身符確保保護了梅冰四十多年。也許這就是修士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他是害怕別的修士傷害到郭老太。
這些護身符隻防修士,不防凡人!所以也很難被尋常人看出異樣。
沈雲曼的效率是真的高,這天還沒天黑,村長就帶著一家人上門賠罪來了。
此時的田光和田母哪還有之前半點囂張氣焰,就跟個鵪鶉似的低著頭,一個勁地賠不是,還說要把二十萬和婚書悉數奉上。
“那二十萬就不必還了,你們以後別再騷擾然然姐和郭奶奶就行了。”呂塵把玩著手中的銀指環暗道,如果是二十萬買這麽個法器的話,也是值得的,因為他正好想到了一樣東西,可以彌補目前無法使用靈氣戰鬥的尷尬局面。
“是!是!是!”村長連忙點頭道:“哪敢啊,以後郭老太太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本來聽說自己老婆兒子被個外來的小子揍了,村長還嚷著要帶人把他吊在村口打一頓,沒想到的是,他剛帶人出村口,就碰到了鄉長。
鄉長一聽他說事,頓時急的想要抽他。
“你知不知D縣裡剛給我打了個招呼,說在田樂鄉有個魔都來的大人物在做客,結果你要動人家?”
田光萬萬沒想到, 呂塵就是那個從魔都來的大人物。雖然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麽人,但能讓一縣之長親自打招呼的,能是他區區一個村長兒子能動的?
難怪他能隨便就拿出二十萬,自己之前還拿豬飼料給他打比方,現在想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啊......
“呂大哥,是我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得罪您,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啊!我讀書少,不懂事......”
田光說著說著都快要哭出來了,心想現在的闊少爺都喜歡這樣扮豬吃虎泡妞嗎?自己也是運氣不好,竟然成了小說裡那種伸臉給人家抽腫了還要跪舔的悲劇角色!
呂塵抖了抖手,村長一家如蒙大赦般退去。
郭碧然看著這一幕,呆呆地問:“呂塵,你真的是大少爺啊?”
“郭老師,你是沒去過我家嗎?”
郭碧然想著自己幾次家訪時去過的那間狹小的板房,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混亂了。
“那你怎麽......”
“山人自有妙計,你別問那麽多。你明天趕緊帶我去解決一下那個上學的問題,我很忙的......”
呂塵若是料算得不錯,西極山的那株草已經快要熟了!只要采下那草煉成丹,自己就有很大希望成功聚氣。
若不是周青帶給他的一絲危機感,他絕不會如此著急修煉。
對於一個修士來講,急於求成反而是小道。真正的修道之人會體悟修行的每一個階段,一步一個腳印。一甲子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一輩子,但對修道者而言,不過是漫長壽命中的一次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