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雲都聽傻了，這個人是什麽思維呀?跳躍的太快了吧?他從哪聯想到自己有孩子的?還是三個?

　卡爾咬了咬牙道:“你還是別參加了，我自己也行。”

　雷震雲瞪著他道:“你覺得我這個年紀，能有三個孩子?”

　卡爾道:“怎麽沒有啊?你們中國人結婚早，我在中國時，像你這個年紀的朋友都有四五個孩子了。”

　雷震雲苦笑道:“放心，我連個媳婦都沒有呢，上哪有孩子去啊，你別打岔，這娘兒四個你打算怎麽處理?”

　卡爾探頭向樓下看了看，小聲對雷震雲道:“我和傑西卡真不合適，我歲數大了，還斷了條腿……。”

　雷震雲瞪眼道:“你說實話。”

　卡爾的臉一紅，嘿嘿笑道:“我也想啊，可就怕傑西卡拒絕我呀，那樣一來，今後都不好意思再來了。”

　雷震雲苦笑道:“你說你這是瞎琢摸什麽呢?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你又真心對她的孩子好，她不選你選誰呀，用我給你去挑明了嗎?”

　卡爾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道:“再看看吧，還是再看看，萬一……。”

　雷震雲不耐煩的道:“你算個爺們嗎?”

　卡爾把牙一咬，鼓起勇氣道:“那我就和她挑明了。”

　可是轉身還沒走出兩步，又垂頭喪氣的道:“還是在等等吧，我怕……。”

　雷震雲氣得剛想大喝，突然卻聽到身後有個尖厲的聲音喊道:“你還等什麽呀?”

　雷震雲兩人被嚇了一跳，回身看過後才發現，身後的過道上齊刷刷的站著三個孩子，領頭那個女娃掐著小腰道:“卡爾叔叔，你知道媽媽為你哭過多少次嗎?”

　另一個丫頭也掐著腰道:“你還等什麽呀?”

　最小的那個男孩傻乎乎的看著卡爾道:“你……你不聽話。”

　就在此時，樓下又傳來傑西卡的聲音:“怎麽了孩子們?你們在喊什麽?”

　那個最大的女孩掐著腰喊道:“還不快去?”

　雷震雲一推卡爾道:“快去吧，再不去這個小姑奶奶就該動手了。”

　卡爾哆嗦了一下，但仍遲疑著沒敢邁步，雷震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卡爾扛到肩上，下樓到廚房之後往正在燒水煮土豆的傑西卡面前一放道:“他找你有事。”說罷將卡爾往傑西卡身邊一退，轉身帶上廚房的房門。

　幾個孩子全都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最大的那個女孩笑道:“謝謝叔叔，我們也早想把卡爾叔叔扛過去的，但力氣不夠。”

　小男孩舉了舉胳臂道:“等我長大就有力氣了。”

　雷震雲摸摸那個小男孩的頭笑道:“好，那就等你長大了再扛他一回。”

　小女孩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有些乾癟了的蘋果道:“叔叔，這個給你吃。”

　雷震雲一看就知道，這個蘋果已經被她們給珍藏好久了，就拿過來笑道:“你們知道這附近哪有賣水果的嗎?帶我去，我請你們吃水果。”

　三個孩子歡呼著領著雷震雲出了屋子，在街上轉了幾個彎之後來到一個水果攤前，雷震雲身上是很有幾個錢的，就算給了卡爾不少，也還有一大半，所以他給三個孩子買了不少的水果，等在回家的半路上時，又看到一家香腸店，一想到傑西卡家裡只有白水煮土豆和黑麵包，就領著孩子們進店選了不少的香腸。

　可就在他等著過磅付錢時，卻突然發現街上走過來兩個軍警，在牆上刷了點東西之後把一張紙貼到了牆上。

　雷震雲的徳語僅限於說，對於德文單詞卻不怎麽熟悉，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紙上的黑白照片卻把他嚇了一大跳，因為照片裡正是自己的臉。

　這不是一張標準像，更像是有人趁他不備時偷拍出來的，別人可能還不覺得什麽，但他卻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自己。

　雷震雲吃驚之余立刻將身轉過去背對著那兩個軍警，將帽子拉低付過了錢，對那三個孩子道:“你們三個先回去，叔叔先去辦點事再回家。”

　那個女孩懂事的點頭道:“好，那叔叔早點回去，我們等你吃飯。”

　不能帶著她們一起走了，再怎麽也不能連累她們呀，看著三個孩子拐上她們自己家的方向，雷震雲拉高衣領壓低帽子的就出了香腸店，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

　他對柏林這座城市完全不熟悉，所以就專挑著小巷子鑽了一陣，但很快他就發現，大街小巷裡到處都帖著他的通稽令，這下可壞了，順手從牆上撕下一張之後，他開始摸索著又走向傑西卡的家中。

　自己不能再住在傑西卡家裡了，不能牽連人家孤兒寡母，可是這麽大的城市，自己要是不知道目標地在哪裡也行動不了啊，找人打聽?那不正好掉人家窟窿裡了嘛，還得冒險回去一趟啊。

　再回到傑西卡家利時，他發現給他開門的傑西卡嬌羞一笑就閃身又進了廚房，卡爾迎出來時笑容憨憨傻傻，一看就知道他現在正處於極度興奮卻又不知道怎麽表達的時候。

　雷震雲向他擺了擺手，笑著關了門道:“卡老哥，咱們上樓我和你說點事。”

　卡爾一愣，隨後點頭跟著雷震雲上了樓，雷震雲掏出那張通稽令道:“看看，我上這玩意了。”

　卡爾看罷倒吸了口冷氣，將通稽令撕碎點燃後道:“你打算怎麽辦?”

　雷震雲道:“我不能留在這裡了，不然傑西卡和三個孩子會有危險，你給我搞一張柏林地圖來，在上面標出你認為的要害地點，然後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卡爾想了想道:“不，一起來的咱們就一起走，我地頭熟，咱們容易躲藏。”

　雷震雲笑著一指樓下道:“你覺得我會讓你跟我走嗎?好好和傑西卡過日子吧，幫你的兄弟把孩子們帶大，你的戰爭已經打完啦。”

　卡爾為難的攥了攥拳頭道:“你先吃飯，我去搞一張地圖回來咱們再商量。”

　柏林的地圖在街角的書店裡就有賣的，所以卡爾沒過多久就帶了一張回來，雷震雲正哄著三個孩子說笑呢，卡爾將地圖標好笑道:“孩子們別纏著叔叔了，先讓他吃飯，吃完飯我和叔叔還有點事要去辦一下呢。”

　雷震雲疑惑的看了看卡爾，但他卻沒多說話，等會吃完飯之後再說，如果他非要跟自己去，那就把他甩開。

　沒想到兩人吃完飯之後，卡爾就領著雷震雲上了街，也不說話的就是領著他走，來到一個僻靜的小巷後他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竟然掀開地上的下水道蓋子鑽了進去。

　擰亮一支手電，卡爾就帶著雷震雲開始在下水道中鑽行，本來雷震雲還以為這裡會又髒又臭呢，哪知道這柏林的排水系統竟然比它的地面建築還要宏偉，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這足有五六米高的大穹頂，寬廣而整齊的通道，如果不是沒有壁畫和裝飾，他都已為自己進到教堂裡了。

　卡爾領著雷震雲在下水道裡轉了一會才道:“我在下水道裡給自己準備了一個窩，那裡正好適合你藏身，吃的準備了一些，在那附近還有一條專門清洗下水道時安的自來水管，所以用水也沒問題。”

　雷震雲道:“有人經常清洗下水道嗎?”

　卡爾道:“不經常，大約半年清洗一次，但我找的那個地方比較隱密，清洗也清洗不到那裡，一會你就知道了。”

　雷震雲打量著四周道:“你們這下水道可是建得太好了呀，比我們中國給人住的房子還好啊。”

　卡爾笑道:“你們中國也請我們建過排水系統，就在青島，我在中國時曾經陪著德國去的巡檢員維護過青島的下水系通，跟這個差不多，只不過青島沒有柏林大，所以排水系統也沒有這裡複雜。”

　雷震雲點頭道:“不知道什麽時候，中國也能在各個地方有這樣的排水系統啊。”

　卡爾道:“一個城市和國家發不發達，不在於他把地面建築修得有多宏偉，地下系統才是能看出本質的地方，其實我的理想就是去學這些地下建築修建的，可是這該死的戰爭……。”

　雷震雲呵呵笑道:“卡老哥呀，你在中國住過這麽久，應該知道你這裡再差也比中國好啊，其實你們很不錯了，我們國家的老百姓，有好多連土豆都吃不上呢。”

　卡爾冷哼道:“情況只會越來越壞，用不了多久，我們這裡也連土豆都吃不上了，看來帶著傑西卡她們回鄉下去才是唯一的活路啊。”

　雷震雲笑道:“想通了?”

　卡爾點頭笑道:“想通啦，我搞爆破的目地只是想引起當局對我們這種退役老兵的注意力，其實我也知道，就算這麽做了也是毫無意義，台上那些人才不會管顧我們的死活呢，還得連累那兩個膽小的傻小子。”

　雷震雲呵呵笑道:“爆破的事我能替你幹了，但要說改善退伍老兵的生活，這個你就別想了。”

　卡爾道:“隨你怎麽做吧，我把那三個孩子帶大才是正理，傑西卡剛才哭著跟我說，她快支持不住了，工廠裡賺的越來越少，物價上漲得越來越凶，再過一陣，她那點工錢就供不起三個孩子的吃喝了，所以我還是帶著她們回鄉下去吧，雖然土裡刨食的累一點，好歹能吃得上飯。”

　雷震雲道:“這才是正理呢，你和我這樣的人不一樣，我沒家沒口的死了頂多就是臭一塊地，你不行啊，真就這麽死了你閉得上眼?”

　卡爾苦笑，領著他來到一處牆壁前，從不遠處的暗影裡摸出個木梯道:“這上面兩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個通氣管道，我就是藏身在那裡的，你上去之後就把梯子拽上去，就算有人來了也發現不了你。”

　雷震雲驚呀的看著黑沉沉的頭頂處道:“你這地方真行啊，從這裡都看不到上面的洞口。”

　卡爾笑道:“我找這個地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呢，來，我再帶你去那個取水的地方。”

　有吃有喝還有住，得了這麽個風水寶地的雷震雲可真是安下心來了，卡爾指點完他之後又告訴雷震雲，他打算明天就帶著傑西卡和孩子搬家，空下來的那間房子雷震雲也可以暫時躲進去，但要多加小心。

　卡爾走了，雷震雲在那個通風管裡點了一根臘燭，借著燭光開始看起這張柏林地圖來，現在的所在位置卡爾給他標出來了，還有其他的幾個要害部門的位置也在上面，為了能讓雷震雲弄清楚地圖，卡爾居然還給他準備了一本德漢詞典，有了這個詞典，可真是幫雷震雲的大忙了。

　整整一天，躲在下水道裡的雷震雲都沒出去，就是對比著詞典翻譯地圖上的那些地名，炸彈他手裡有幾個，但這幾個土造的炸彈威力都不強，真用起來聲音大效果弱，還得去搞點軍用炸藥來才行啊。

　在柏林的軍火庫有幾個地方?雷震雲在地圖上找了一圈之後， 終於選定了一個目標，仁義大廳旁邊有個蓋世太保分部，這裡應該是屬於燈下黑的位置了。

　按著自己現在的位置，只要順著下水道的井蓋走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那裡，雷震雲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現在是下午了，離天黑還有好幾個小時，那就先歇著，等到後半夜自己再出去。

　掐著表等到12點，雷震雲按著地圖就開始向仁義大廳的位置摸了過去，到地方之後他先是豎著耳朵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發現沒有人之後，悄悄頂開下水井蓋露出一道縫，把四外都看了一圈才悄悄跳了出來。

　蓋世太保的這個分部現在只有兩個值夜的警察在留守，其他人早就下班了，雷震雲順著後牆撬開一扇窗戶，跳進去後開始躡足潛蹤的在分部的樓裡面四處搜尋。

　借著外面從窗口灑進來的月光，他一間一間的看著門上掛著的名牌，當看到武器庫的字樣時，就開始抽出刺刀撬那個門鎖。

　撬壞了也不怕，反正他沒打算來第二回，到是聲音不能太大，不然驚動樓下那兩睡著的值班警察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