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軍濤雖然已經是舉人了,可架不住謝家窮啊,舉人的名頭就是空的,除了每個月發放的一些糧食。
謝家人口眾多,整個大家沒有分家,四世同堂,足有四五十口人,可地卻沒有幾畝,即使免了賦稅,可每年還是那麽多的糧食,全家能吃個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還是在謝軍濤出去教書的情況下。
其實能考上舉人,在當地已經是不得了了,可架不住攀比啊,令稟生中了同進士,立馬點了縣令,謝軍濤心裡多少會不平,明明課業成績差不多的倆人。
雖然中了舉人也能做官,可謝家沒本事、沒後台啊,官哪是那麽好做的,每三年考中進士的不少,舉人就更多了,也不是所有舉人都能做官的。
所以名落孫山後的那段日子,謝軍濤非常失落,性情都變了不少,在收到令稟生寫信過來,讓他去做師爺,從那之後,謝軍濤方才慢慢的恢復如初,謝家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連帶著吳敏兒娘家也沾了不少光。
所以對於令稟生,吳敏兒是打心底裡感激的。
可現在呢,最近吳敏兒瞧見令稟生,他似乎瘦了,臉上也憔悴了,相比之下謝軍濤就好多了,雖然面色不如以往紅潤,可那也是他最近兩個月每日吃素的原因,是有意為之的。
吳敏兒現在最期盼的事,就是從巴蜀府來的長官,是個能辦大事的人,快些解決金堂縣的水災,讓金堂縣恢復原來的美好樣貌,一些還跟從前一樣,該多好。
三月十九,卯正,萬彥彧一行人在客棧裡匆匆用過早飯,然後聚在萬彥彧的屋內。
“星褐,等等你跟著我去金堂縣衙風棕、影灰,你們倆分頭去調查現在金堂縣內受災的情況,從萬家河沿線開始,關於河道疏通的事,找當地的百姓問問,也不用我交代怎麽做了,你們做事我放心的。”萬彥彧分配道。
“調查的差不多了,去縣衙找我,之後我會都住在縣衙了。”萬彥彧說道。
“是,爺。”風棕和影灰拱手作揖後就開門出發了。
“好了,我們也走吧。”萬彥彧長衫下擺一抖,率先起身,嚴肅了表情往金堂縣衙駕馬而去。
萬彥彧一下馬,縣衙的衙役一看到人,就飛奔著往縣衙裡跑去,沒一會兒功夫,令稟生帶著縣衙內的官吏小跑著往大門跑來。
“同知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同知大人裡面請。”令稟生一看來的是萬彥彧,心裡咯噔了下,但隨即心底閃過慶幸,領著萬彥彧往大堂去。
“現在情況如何?”萬彥彧一邊走一邊問跟在自己後一步的令稟生。
“萬家河河水已經外溢,附近的一些住宅已經進水,進水嚴重的,下官讓他們搬遷了其它江河每日都有人巡視,現在狀況還算穩定。”令稟生回稟道,“萬家河目前下官讓人在側邊開挖了一條道引流,但大雨不停,效果不甚明顯。”
“好,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去看看的。”萬彥彧接著問道,“除了巡視江河附近的村子,其他地方有巡查嗎?”
令稟生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疏忽了,連續兩個多月強降雨,不僅江河有危險,那些住宅在山裡、山腳,甚至靠近山的也都很危險,“下官辦事不利,下官現在就讓衙役去細細巡查一番。”
萬彥彧皺了皺眉後點了點頭,“去吧。”
令稟生出動了衙門裡的一半人手,分成三組,地區也劃成三份,讓他們分頭行動,先去人口密集的地方。
衙門裡的衙役穿上蓑衣就往外跑了。
“堤壩有派人檢驗嗎?堤壩下遊存在安危的村子,可有讓人轉移村民了?”萬彥彧問道。
“堤壩都檢驗過了,凡是堤壩附近的村子,都已經通知了,各村的裡正都集合商議過了,轉移了約一千戶村民到其他安全的村子,住所、吃食等的安排讓各村裡正負責了,登記名單成冊,也開了金堂縣的糧倉,轉移的村民用糧從糧倉裡取。”令稟生如實稟報。
“金堂縣糧倉目前的存糧有多少?現在每日用糧需要多少,供了多少百姓?”萬彥彧接連問道。
“存糧有十萬石,現在每日用去糧食差不多三千斤,供了七千人。”令稟生說道。
“有去看過各個村莊安置的受災百姓他們嗎?”萬彥彧問道。
“有,之前都是郭縣丞負責的,可連日奔波,郭縣丞生病了,目前是主簿在管理,也是主簿負責登記用糧情況。”令稟生問道。
“縣丞病了?很嚴重?”萬彥彧皺眉說道,“如果只是一些受寒,這等特殊情況之時,還是要克服一下,主簿主要是主管文書,這些方面的管理畢竟不及縣丞。”
“郭縣丞病得不清。”令稟生歎氣道,“都下不來床了,實在沒辦法,下官才做了這個決定。”
“星褐,你去給郭縣丞看看,順便把這封信交給郭縣丞。”萬彥彧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星褐說道,“這是通判郭大人寫給他的。”
萬彥彧抬頭看著令稟生說道,“這是我的貼身下屬,星褐,懂些岐黃之術,讓他去給郭縣丞看看吧,能快些好也好為百姓出力。”
“好。”令稟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郭縣丞就住在後衙,我讓人領這位過去。”
“有勞令大人。”星褐朝著令稟生拱手作揖,然後跟著一個小吏往後衙去了。
萬彥彧進來這麽一會兒,對令稟生還是認同的,做事雖不全面,但也直切重點,如果這些準備都提前做好了,這次治水能輕松不少。
萬彥彧這般想著就稍稍舒展了眉頭,對令稟生說道,“把金堂縣內江河流域圖,還有最近一次疏通河道的記錄拿給我看看。”
“是,同知大人請上座,這些下官都放在桌上。”令稟生指著正堂內的桌子說道。
“勞煩令大人為我準備一間書房,有張能讓我休憩的小榻就成,把這些都搬到我書房裡去,可行?”萬彥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