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大明王菩薩頂門上慶雲高舉,先天五行之氣凝而不散,越聚越多,上結瓔珞華蓋,再往上,現出孔雀開屏之相。在中央,舍利子高高懸空,周匝綴著白金梵咒,團團簇簇,流彩激射,梵音大作,自有輕鳴。他眼瞳彌漫金色,看向攔在前面的魔主,這位天地間第一魔主跌坐在蓮花寶座上,身姿偉岸,手持經書,周匝大片大片的黑雲,不計其數的人的面孔浮現,或悲,或喜,或扭曲,或嫉妒,等等等等,不一而同。
即使是在西牛賀洲這樣的現世之地,紀元中心所在,可這一位第一魔主所居,無量黑暗不斷延伸,吞噬所有,有暗無天日的姿態。
陰陽間隔,真虛之變,全部打破,不可拘束!
按照常理,居於宇宙陰域的魔主,道果出自於極陰,交織惡念淵海的規則,和現世格格不入。縱然隨紀元推進,惡念淵海不斷擴張,已經和諸天萬界有所相連,不同的天道開始融合,這種局面有所改變,可毫無疑問,在離惡念淵海極為遙遠的西牛賀洲,這裡的規則對魔主是排斥性是極強的。而如今看去,不遠處的恆元魔主身上氣機圓潤如意,繞之以億萬生靈的哀嚎吟唱,居然看不出太多西牛賀洲對其的排斥之力,宛若是在諸天萬界中摘得道果的上境大能。
看到這裡,孔雀大明王菩薩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和銳利,最近一段時間,這位恆元魔主看上去在西牛賀洲銷聲匿跡,遠不如上璟魔主甚至妄心和白念兩個未出世的魔主,可實際上,對方身為天地間第一魔主,根腳深厚,氣運驚人,韜光養晦之下,早已非同凡響。要不是此次西牛賀洲大變,牛鬼蛇神冒頭,還真是發現不了!
“恆元魔主。”
孔雀大明王菩薩念頭所到,眸光越來越冷,他頂門五氣之上,突然現出一尊目細冠紅的孔雀來,浩瀚祥雲覆蓋,先天功德灌頂,貫通於上古中古今古的氣象連接成畫卷,不停地翻開,他的聲音若在九天般高遠,又似在功德池下的厚重,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桀驁,道,“你們四個魔主全了,正好一網打盡!”
轟隆,
話語落下,霹靂雷霆貫空,不計其數的弧光跳躍,相互碰撞,億萬毫芒激射,若漫天彗星下擊,蘊含著不可估量的毀滅之光。
轟隆隆,
這一刻,滿空都是金白之光,如刀似劍,每一縷氣機落下,都有難言的鋒銳,所到之處,有形無形的,真真假假的,虛幻真實的,都無法阻擋。
“好大的口氣。”
上璟魔主率先出手,她身姿曼妙,翩然若飛,身前幾朵雲,似鶴舞亂影,滿地清痕,腳下一點,萬惡沉淪碑不斷升高,托舉身子,發出諸般妙音。
在這一刻,孔雀大明王菩薩的身前,突然燃燒起無形的火焰,每一縷都有一個人影,或花前月下,舉杯繚亂,或推窗讀書,螓首低垂,或簾攏高起,曼妙身姿,或閨房香濃,高低起伏,等等等等。看在眼中,聽在耳裡,令人似乎化身千萬,沉浸到裡面,感受每一段刻苦銘心的美好。
孔雀大明王菩薩知道魔主之手段,重在變化和詭異,令人防不勝防,所以別看他看上去不可一世,實際上早就凝神戒備,眼見此相,馬上目光一凝,自赤金色的眼瞳中激射三尺光,在裡面,洋洋灑灑的經文跳躍,正大光明,七寶普渡,一言一行,居然是聖人之文,所到之處,謹守靈台,萬邪難浸。
“爆。”
上璟魔主眼看自己一擊無功,蛇瞳一片冰冷,她捏了個手印,繞在孔雀大明王菩薩跟前的火焰中的畫面全部微微一顫後,轟然引爆。這樣的爆炸,不但有所有美好全部毀滅的痛徹心扉,更為重要的是引得虛空中絲絲縷縷的莫名惡念而來,能夠汙穢寶體,讓人永遠沉淪。
“散!”
孔雀大明王菩薩反應同樣很快,他舌綻春雷,身上突然亮起萬千金光,若無數的劍光閃耀,撕裂天穹,驅散汙穢,更像是孔雀開屏,極致的美麗中蘊含著不可比擬的殺機。
“你們兩個,趕緊離開。”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見上璟魔主和孔雀大明王菩薩交上了手,於是傳音給還在疾馳逃離的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語氣很不客氣,道,“身為魔主,真是丟人現眼,連藏個人都不會。”
魔主最善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無數變化,浸染人心,李元豐此話直接斥責兩個魔主連看家本領都被梵門看破,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反正李元豐知道,按照惡念淵海的局勢,這兩個魔主出世之後,也是站在上璟魔主那一方,所以何必給他們好臉色,直接冷嘲熱諷。
不是一路人,就不必客氣。說不得,刺激一下,還會有驚喜。
“你,”
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兩個人被李元豐嘲諷的話語刺激地雙目血紅,整個人差點原地爆炸。他們倆本來就對自己中了梵門道圈套,被梵門孔雀大明王菩薩追殺懊悔又憤怒,如今又被人當面打臉,罵人揭短,要不是時機不對,他們兩個恐怕都要和李元豐的心魔之主乾一場了!
“回去後一定要出世。”
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咬著牙,他們倆雖然被孔雀大明王菩薩奪取了一部分的力量,可由於魔主的特殊,加上反應不慢,也存下來不少,只要這些能夠回歸惡念淵海,融入到本體,提前出世也不是不可能。
“早聽說孔雀大明王菩薩當年曾以孔宣之名,憑借先天五色神光縱橫封神時代,今天要見識一下高明。”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之身見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離開,輕笑一聲,手中的心魔經徐徐打開,一個接著一個的經文跳躍出來,每一個都極為扭曲,似億萬生靈的各種各樣的的雜念想法匯聚而成。這是萬惡之源,是萬邪之源,是萬變之源,只要沾染上一點,整個人就會人格分裂,成為千千萬萬,萬萬千千,從此後,仙體不在,墮落紅塵,難以超脫。
“這樣的力量,”
孔雀大明王菩薩即使得道很早,又在封神之中展露鋒芒,可面對此紀元中才應運而生的魔主手段,也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眼見惡濁臨身,紅塵如囚籠,他長嘯一聲,拔地而起,身上日月輪轉,高高在上,緊接著,星鬥離離而行,昭然廣博,再然後,無數精妙的梵咒融入其中,形成一件風格特異的寶衣,披在身上。這寶衣,狀若袈裟,寬袖長襟,金絲纏繞,日月星鬥點綴,卻又有神聖之紋,孔雀之相,繞之左右,不乏上古氣象。
嘩啦啦,
寶衣一出,心魔經的經文似乎墜入上古星空,微不可聞,後又有大佛跌坐誦經,淨化所有。
帝孔雀大梵佛母衣,這件法寶乃是孔雀大明王菩薩以自己本體的五行孔雀褪下的孔雀翎,再加上當日吞下釋迦牟尼佛所截下的梵性,最後用無數年來積累的功德祭煉而成。此寶雖然不是什麽先天靈寶,分屬後天,但與孔雀大明王菩薩珠聯璧合,發揮出的威能是很多先天靈寶都比不上的。
“這就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底蘊啊。”
李元豐眯著眼睛,看向孔雀大明王菩薩身上金線勾勒,孔雀翎閃耀,心裡讚歎一聲。雖然鬼車真身和對方交過手,但那個時候,這位梵門的大菩薩只是憑一手先天五色神光對敵,並沒有動用自己的梵門神通和法寶。而今天,終於出動了。
想一想,梵門中最為出名的多寶之人是大日如來,他的金烏十太子不但秉承金烏一族的遺澤,各種各樣的法寶多不勝數,後入梵門,又居於高位,融合了梵妖兩道,讓人羨慕不已。可眼前的孔雀大明王菩薩是一點不遜色,不管是在入梵門前的根腳,又或者入梵門後的機遇。
只是在以往,孔雀大明王菩薩最為犀利的先天五色神光一出,群雄束手,無可抵擋,讓人下意識忽略了其他。如今,這位大菩薩下定決心要攔下李元豐的心魔之主和上璟魔主,以及其他兩個魔主,所以全力爆發。
“自己當心。”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感應到孔雀大明王菩薩堅定不可動搖的意志,眼瞳中暈開幽幽深深的光輪,把關於孔雀大明王菩薩的各種各樣的消息傳遞給上璟魔主,免得這家夥救人不成,反而落入梵門之手。真論起對梵門的價值,上璟魔主一個人抵得上妄心和白念兩個人都多。
上璟魔主點點頭,腳下萬惡沉淪碑上的黑炎越來越盛,光影繚亂,她又不是要打敗眼前這個可怕的梵門菩薩,只是掩護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離開即可。
西牛賀洲,小雷音寺,龍華寶樹垂枝如金,燦然之色橫斜下來,每一片葉子都有著天然的梵文,狀若貝葉靈文,記載著梵門中最為深層次的玄妙。彌勒梵主靜靜端坐,背後一片星空無限,囊括乾坤,不知何時,他的目光已經透過時空,落到在部洲的一個地方。
在那裡,梵音和魔唱共舉,先天五色神光與聚散無常的魔主之意碰撞,天地倏暗倏明,如兩色恐怖巨眼不斷睜開閉合再睜開,所到之處,連彌漫在部洲的大片天運和劫氣都被吞沒,似乎沒有出現過一樣。
“四個魔主齊聚西牛賀洲,”
彌勒梵主面上笑呵呵的,可眼瞳中散發著冷芒,讓人不可逼視,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能夠發現,魔主們都在西牛賀洲有所布局,而且扎根之深,播種之廣,超乎自己的預料。要不是此次西牛賀洲大變,牛鬼蛇神紛紛出現,還真發現不了。而且以魔主們的狡猾,現在他們降臨後暴露出來的引子肯定只是一部分,不可能全部動用的。
“尤其這個恆元魔主,”
彌勒梵主大多數目光都看向和孔雀大明王菩薩交手的恆元魔主,這一位天地間第一尊魔主跌坐蓮台,手持經書,黑暗垂落下來,若厚厚的珠簾,擋住他的面容,只露出雙眼,冷漠深沉。這個魔主在西牛賀洲中,現世規則之下,依舊是揮灑自如,從從容容,好像根本不懼陰陽之隔,天道壓製,非常離譜。
“要是能夠拿下來,”
彌勒梵主背後星空擴大,明淨如洗,要是沒有人間界界空並入西牛賀洲給帶來的新衝擊新變化,這幾個魔主敢要出現,即使有恆元魔主這樣深不可測的家夥,他也有信心一舉拿下,全部鎮壓。
竹節山,大日如來端坐虛空, 現出兩首四臂之身,兩隻眸光投向竹節山這一片時空中新誕生出來的暗面黑水,另外兩隻眸光閃爍,正接收著來自於彌勒梵主的意念。
收到彌勒梵主的意念,大日如來還是挺驚訝的,因為他最近一段時間和觀自在等如來一系走得近,而彌勒梵主與如來一系稱不上水火不容,但由於種種原因,絕不融洽。
大日如來心裡想著,很快閱讀完彌勒梵主的傳信,心中了然,道,“原來是讓我注意注意鬼車。”
彌勒梵主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彌勒梵主等人已經引出恆元、上璟、妄心和白念等魔主的或是化身,或是投影,希望能將之一網打盡。在此時,更要格外小心,以防意外。除了紀元變化,人間界和地仙界的氣機衝撞等難以預測的事兒除外,更得嚴防西牛賀洲中的現世大能勾結魔主,給魔主們提供方便。不用模模糊糊,直接揭牌,就是提防在竹節山的鬼車。
在彌勒梵主看來,白念魔主和妄心魔主能夠以尚未出世的力量投影悄然無息進入西牛賀洲,而在當時沒有被梵門發現,就可能有鬼車的身影。再加上以前鬼車在勾結魔主上的前科,肯定要對其嚴防死守。
“只是,”
大日如來皺了皺眉頭,他有一點為難,這暗面黑水一起,還有對面之人煉化竹節山的速度詭異加快,自己能不能盯住對方,他心裡沒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