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雷音滾滾、震耳欲聾。
嘩嘩雨滴滿天都是,當令人眼花繚亂的車輛駛過,又濺起大片水花。
“接到消息!犯人出現在北區第三街道的廣德商場!”
各路警員通過對講機中不停地傳遞信息、溝通情報,工作效率極快,眼下已經可以鎖定目標的位置。
“這裡是警部中心!第一、五小隊已抵達現場,請立即配合北區安全部門封鎖第三街道!”
“收到!”
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四周,卻又被雨聲掩埋。
大量警員頂著雨從車裡衝出來,他們端著槍支,迅速和北區的守衛組成封鎖線。
隨後,幾輛車載著數名異能者來到了這裡,甚至於洪世豪的車也到了。
“人呢!?”洪世豪直接推門下車,鞋子褲子全都濕透了,也沒有察覺。
身後的副官急匆匆地撐開傘,跟了上去。
“部長!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們……”一名隊長披著雨衣迎上來。
“少他媽給老子廢話!”洪世豪額頭凸起青筋,即便是傾盆大雨也無法澆滅心中的怒火。
“抓不到人!你們全都給老子滾蛋!”
數名隊長脊背一涼,在警部,洪世豪就是天,說一不二。
這次不僅僅是他兒子死了,更是死了幾十個人。
在警部的保衛下除了這麽檔子事情,洪世豪如何跟同僚交代?如何跟長老會交代!?
這件事他處理的好,不過是個安然無恙,隱退享福,要是處理不好,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末世之中,長老會尤為看中民眾的信任感,他們不僅僅想要重建龍城,更想再度統一龍國。
洪世豪搞砸了,讓民眾失望了,長老會豈能輕饒他?
“異能者呢?!怎麽就這麽點人?!”
洪世豪親自布置封鎖線,安排緝拿隊伍,但看到僅僅數個異能者,他心中很是不安。
自從出了變種人大鬧龍城的事,他已經變得非常謹慎了。
“部長……”副官半個身子都濕透了,眼睛上更是蒙了一層雨水,“三長老懷疑城裡出了叛徒,正在嚴查異能者隊伍,咱們的人……大部分都被禁足了。”
“其他警隊都在各部分無法調動,三長老說……若是處理三個惡徒還需要這麽多警力……”
副官話沒說完,但傳達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關鍾海?!”洪世豪臉色煞白,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都要陷入肉裡,如此時候下這種命令,莫不是想搞死他?
他抹去臉上的雨和汗,“敵人實力如何?”
“不容樂觀!”副官說道:“感知系異能者傳來消息,對方三人的能量波動極強,很難對付!”
“艸!”洪世豪的眼睛幾乎要噴火了,好一個三長老!好一個關鍾海!
對付異能者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異能者,槍支炮彈殺傷力大,但是遠不及異能詭異難測。
他還記得戲耍警部和兵部的那個變種人,槍械炮火、坦克飛機根本沒有多大用處,反而在破壞城市。
既然現在關中海要“嚴查”隊伍裡的異能者,那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屬下了。
這時,三個身批黑色雨衣的人影出現在道路上,他們環顧四周,看到的盡是冷冰冰的槍支。
王岩的身上還沾著鮮血,卻眨眼間被雨水衝刷乾淨。
包梓萌情緒不正常,面具下的表情更是變化無常。
“你為什麽要殺他們?”她不明白,
更不相信,這些人臨死前的表現,明明是和王岩素不相識。 迎著警隊還有數不清的槍支,包梓萌毫不在意,但她的心頭好像壓著一塊石頭。
梁雯雯沒有問,她知道王岩不會去做無意義的事情,但殺害無辜的人,是為了什麽呢?
王岩還沒有說話,那邊的洪世豪已經站了出來。
他推來試圖阻攔的副官等人,將雨傘扔到一邊,頂著傾盆大雨大聲吼著。
“你們這些畜生!!!”
“亂世之中,縱使律令崩壞,做事也應該有底線!!”
洪世豪的聲音已經超過了雨聲和警笛聲,每一個字都好似鋼鐵鏗鏗墜地。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心裡有善惡黑白、是非對錯!”
“濫殺無辜、屠戮同胞!你們連畜生都不如!!!”
他非常憤怒,甚至於絲毫不在乎眼前的異能者會不會取其性命。
王岩看向了梁雯雯和包梓萌,面具下的表情不知是何模樣。
她們不是重生歸來的王岩,三觀始終有末世前的影子。
就像洪世豪說的,在這種更應該團結的末世濫殺無辜、屠戮同胞,真的配稱為人嗎?
可王岩能做什麽?能說什麽?
他當然可以坐視不管,任由歷史正常發展下去,然後出現一個個禍害人類的家夥。
王岩只需要在這二十年裡管好自己就行了,甚至於他連自己能不能改變歷史都不知道。
但他總想要做些什麽, 希望歷史前進的滾輪因為自己而出現變化。
哪怕殺了這些未來的禍害無濟於事,哪怕未來還會出現其他禍害,王岩也想要去做這些事。
他在做自己能做到的,好讓人類的結局不那麽悲傷。
可即便把這些話說出來,人們會相信嗎?
王岩可以對洪世豪說,我殺你兒子是因為你兒子未來禍害人類,造成了巨大損失。
沒有人會相信,除非有誰可以凌駕於破解系統之上,然後讀取王岩的記憶。
可這種人,他平生未見。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多余的解釋呢?相信或者不相信,很重要嗎?
即便所有人都罵他恨他,但只要這件事完成了不就很好了。
王岩沒有去辯駁,甚至於連謊言借口也沒有去想,在別人眼裡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一點也不重要。
他將自己的情緒波動展露出來,梁雯雯和包梓萌不明白王岩什麽意思,變種人之間的共鳴,卻能讓他們之間的情緒很容易互相感染。
“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有些路,必須有人去走。”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人在試圖改變世界,蚍蜉撼樹、螳臂當車,這種絕望感和無力感誰能懂他?
當他主動把這個擔子抗在肩膀上的時候,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王岩的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黑紋圖案,黑龍圖騰更是愈發暴戾。
“若是會誕生罪惡,那便由我一人承擔。”
大雨衝刷著世界,雷聲電閃自烏雲翻騰。
王岩屹立著,心念從未如此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