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
眾山賊一聽,酒頓時醒了大半,紛紛站了起來。
張義鋒也是神智一震,心中的火熱的飛快的退潮,喝道:“當真是官軍?”
“少將軍,千真萬確,他們說他們是高家堡的巡檢隊,還朝我們放炮呢。”山賊急忙道。
張義鋒一聽是巡檢隊,暗松一口氣之余便憤怒起來,“區區一個巡檢隊,也敢跑到老子的地盤來撒野,好大的狗膽。”想了想又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乍一聽是官軍他還有點心驚肉跳,因為主力已經被張山帶去了永安縣,老巢只剩下一千五百人,其中只有兩百老賊,若是遇上大批官軍,老巢就危險了。
等聽清楚之是一個巡檢隊三百多人,頓時放下心來。
高家堡的巡檢隊他知道,幾個月前麻幫就是被他們剿滅的,後面還剿滅了一些山賊,聽說巡撫吳之屏給高家堡巡檢升了官,目的就是為了牽製義父。義父一攻打永安縣,這個巡檢隊就跳出來了。
“區區三百人也敢來前來送死,滅了他們!”山賊一聽巡檢隊只有三百人,立刻便有人吼道。
“對,滅了他們!”
“滅了他們再回來接著喝。”
“……”
山賊們紛紛附和。
此前四五千官軍都被他們一個衝鋒打敗,區區一個三百人的巡檢隊,那叫螳臂當車。
張義鋒冷冷一笑,道:“好,那就點齊人馬,擒了那個姓高的,再回來喝酒。”
於是,眾山賊擁簇者張義鋒湧出大堂,去往賊營點兵。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東城;只見東城百米開外,有三百多人手持各色武器列陣,最前面還擺放了三輛炮車,剛才打炮的,就是這三輛炮車了。
“他們就這些人嗎?”張義鋒問左右。
負責值守城頭的賊目急忙道:“是的,少將軍,咱們退回來的兄弟也隻發現了這些人。”
張義鋒放下心來,咬牙道:“一個小小的高家堡巡檢,不在尤溪呆著,跑來大田湊熱鬧,老子今天就先拿你們祭刀,看吳之屏那個老狗,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張山離開之前曾經叮囑他,注意高家堡的動向,因為此前收集到了情報顯示,高家堡的巡檢隊擴充到了三百多人,雖然不至於威脅到大田縣,但也得小心應付,是巡撫吳之屏那老狗用來惡心人了。
今天一看,數目是對的,那就沒錯了。
“嘭!嘭!嘭!”
很快又是三聲炮響,三顆炮子砸在城牆三十多米外,濺起一丈多高的泥土。
張義鋒起初還心頭一緊,但一看炮子差了那麽遠,借機笑道:“就這點本事也敢來送死,兄弟們,跟老子殺出去滅了他們。”
“是,少將軍。”
眾山賊立刻應是。
巡檢隊?
頂了天也就欺負起伏山上的土賊,連官軍都不如,況且只有三百人,而自己這邊能出動的人至少是他們的三倍。再看他們的武器,也就那三門炮還有點看頭,其它的比官軍還差,這一仗穩贏。
“轟隆隆……”
很快,城門打開,張義鋒帶著一眾骨乾老賊率先衝了出來,背後還有上千從賊蜂擁跟隨。
……
“出來了,出來了。”王大進一看,眼睛一亮。
胡天峰看著魚貫而出的山賊,也是一樂,“這麽簡單就釣出來了,看來這個張義鋒還沒從山賊轉變過來呀。”
旋即他也不多耽擱,
立刻道:“大家夥按照計劃行事。” 眾人一聽,有弓箭的張開弓箭,有鳥銃的托起鳥銃,朝著還有百余米的山賊群開銃放箭,放完一哄而散,撒腿就跑,連三門大炮都不要了,完全一副潰逃的樣子。
“哈哈哈……兄弟們給我殺,抓住姓高的賞銀一百兩,死活不論。”
張義鋒一看,大喜過望,高家堡這幫沒卵子的慫貨,和幾個月前那幫官軍一樣,還沒照面呢,自己就崩潰了。
“殺!”
“抓住姓高的!”
眾山賊受到獎勵刺激,跟打了雞血一樣,能追多快追多快。
一追一攆,很快就離城遠去。
……
城東五裡開外,道路兩旁居高臨下的竹林中,高羽主力近五百人埋伏在兩側,耐心等待。
很快便聽喊殺聲臨近,炮灰隊和胡天峰的先鋒隊後面不足四十米,攆著一條長龍,千余人延綿二裡多,氣勢洶洶的追殺而來。
高羽有些無語,這只是一招很簡單的誘敵深入,伏擊反殺。套路的不能再套路,這幫人竟然就上鉤了?
是自己太狡猾,還是敵人太傻比?
剛開始計劃的時候,他也沒把握能成。若是自己,必然會謹慎,就算追也不會追到這種很容易中伏的地方來。可張義鋒不光追過來了,還一馬當先,那半身明晃晃的魚鱗甲,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地位。
很快胡天峰就帶著人通過了埋伏圈,高羽自然不會憐憫,拔出腰刀,見山賊也即將通過埋伏圈,猛的往下一壓:“開火!”
“嘭!嘭!嘭!”
最先開火的不是鳥銃,而是三門新造的大炮。
早就定好位的大炮噴射出一大片葡萄彈,以疾風暴雨之勢,狠狠的犁入追擊的山賊群中,爆出一大片的血霧,斷臂殘肢高高的拋起,血腥一片。
大炮打葡萄彈,類似於鳥銃打鐵砂,是以殺傷人員為目標,大顆的鐵彈換成了一粒粒像葡萄一般大小的小鐵彈,足有四五十枚。
三門大炮就是上百枚,直接將山賊清空一大片。
還不等山賊反應過來,兩側的竹林又是銃聲大作,銃彈、箭矢如雨下。山賊如同割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突然的打擊讓張義鋒大驚失色,暗道不好,急忙大叫,“撤,大家快撤。”
然而為時已晚,後面的山賊沒反應過來,還在往前衝,前面的山賊回身,雙方撞作一團。高家堡火銃隊和弓箭隊兩百四十人火力全開,幾乎只要將銃彈和弓箭放出去,就能打到人。
山賊足足傷亡了三四百人才完成轉身往回逃。
高羽見此,腰刀一指,“全體出擊,殺賊!”
“殺賊啦!”
“殺!”
“……”
早就做好準備的高家堡對立刻拔刀上銃刺,呼嘯著從竹林中俯衝而下,殺向山賊。
山賊一看,漫山遍野都是伏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頓時個個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有多快跑多快。
然而他們已經狂奔了五裡多,體力哪有以逸待勞的高家堡主力隊好,很快就被追上。
“噗噗噗……”
高家堡對以小分隊為戰鬥單位,在各自小分隊長的指揮下,長矛攢刺,一排一排的將他們放倒。
刀盾手則從兩側驅趕,明晃晃的大刀宛如鉸刀,來回劈砍。
極少數被逼的沒了活路的老賊返身抵抗,但在小分隊的互相配合下,死的更快。
個人武藝在攻守嚴密的團體面前,蒼白而無力,特別是在這種一邊倒的屠殺情景之下。
高羽見此,立刻下令:“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
高家堡隊大殺一陣後大聲呼喊,眾山賊一聽,頓時稀裡嘩啦跪了一地,把武器丟的遠遠的,生怕被誤會。
山賊一跪,頓時就把原本鑽進山賊群中消失不見的張義鋒給露了出來,身上明光閃閃的鱗甲,簡直不要太耀眼。
“哨探隊,盯死那個穿甲的,別讓他跑了。”高羽眼睛一亮,再次下令。
勝利的場面來的太快,讓他不禁有些飄了。
原本他還擔心這一戰會有些難度的,結果發現,這幫人和山上的山賊也沒什麽兩樣,無論戰術、技法、謀略,都顯得那麽不堪一擊,或許和他們不是主力有關系。
別的不說,張義鋒的指揮就很有問題。
為將者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即使做不到這一點,也得裝出來。
將是兵的膽,將是兵的魂,哪怕再逆境,也得竭力讓自己的麾下不失去指揮。
張義鋒那一聲竭斯底裡的撤退,顯示出他遠沒有從一個山賊頭領轉化為統兵之將,甚至於都沒有產生這種意識。
打仗全靠一口氣,氣一泄立刻玩完。
“轟隆隆……”
哨探隊接令,十一匹批戰馬一夾馬腹,衝了出去。
此前剿滅眾山賊窩的時候,每剿滅一個山賊窩,高羽一般都能收集到一兩匹馬,所以他現在手上有將近二十匹馬,除了四五匹自用以外,全配給了哨探隊。
此刻還留在身邊的哨探隊有十一匹,追殺的時候,自然要客串一把騎兵了。
十一匹馬顯得很單薄,騎術也不怎麽樣,但對於敗兵來說,這就是坦克、殺神,不會劈砍不要緊,縱馬踩過去就能踩死踩傷一片。
張義鋒回頭髮現一支馬隊死死的盯上了自己,頓時暗暗叫苦,今天怕是要交代了。他也想不通高家堡哪來這麽多人,第一反應就是官軍增援高家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