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將軍,前面發現一支摸黑前行的大軍,人數約有兩千人,身份不明。”壺東峽谷一側,哨探飛奔而來,低聲稟報。
“薩尼老姆!”
“還真有這一出!”
“好險!”
“……”
馮大寶胡天峰等人大驚失色,紛紛破口大罵,同時看向高羽,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敬畏。
什麽叫料事如神,這就是。
高羽也被驚出一身冷汗,好家夥,真夠險的,自己剛剛設下埋伏,真就有人摸過來了。
兩千人,應該曹彥林和張山聯手了。
若是讓他們突然襲擊側後,關城大亂,鄭家再大舉奪關,自己就是武神下凡恐怕也回天乏術。
好計謀!
高羽忍不住為鄭家豎起大拇指,這一招簡直堪稱神來之筆,先是大張旗鼓的進攻虎豹關,再弄一支水軍大張旗鼓的沿江而上,一切的一切,都是為這支新投靠的奇兵打掩護。
若不是自己堅定的認為鄭家的目標一定是虎豹關,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戰圈之外的張山和曹彥林。自古創業艱難百戰多,各種陰謀詭計令人防不勝防,一著不慎,形勢再好也可能陰溝裡翻船。
自己能玩夜襲虎豹關,鄭家也能玩!
“薩尼老姆!”
高羽難得在眾將面前直接爆了粗口,咬牙道:“計謀不錯,可惜我有戚公護佑,投靠鄭家是吧,好啊,今晚過後,他們怕是只能投靠閻王爺了。”
“傳我命令,開戰之後丟光所有震天雷,給我炸的他們連娘都不認識。”
“是!”
眾將齊齊領命,連忙去準備。
小半個時辰後,張曹二人領軍來到壺東峽谷,曹彥林一看這峽谷地形,心理有些犯嘀咕,本能的想說是不是去探查一下,因為這裡實在是兵家險地,如果有埋伏,九死一生。
但想到自己和張山一路行來晝伏夜出,專門挑人少荒僻之處行軍,高家軍不可能發現,又沒張口。再者張山以前就是在這一帶落草,對地形熟悉的很,他覺的沒問額提,應該就沒問題。
時間緊迫,趕路要緊。
於是,兩千人進入三裡多長的壺口谷道。
不多時,前面突然停下,還傳來紛亂的雜音。
“薩尼老姆,怎麽回事?”張山怒罵一聲。
很快有人慌慌張張的回信,是錢三,“大當家的,前面路邊出現了一座墳,好像是剛挖的。”
“墳?”
“誰把墳埋在路邊?”
張山和曹彥林對視了一眼,皆是一頭霧水,急忙跑到前面去查看。
錢三趁機轉身撒丫子大步流星亡命奔逃;別人沒看清楚,他一對狗眼天賦異稟,看的清清楚楚了,那確實是一座墳,墳前的墓碑上寫著:高某等候多時,送爾等上路。
分明是有埋伏!
還不等張山和曹彥林走到,前面亮起一點火光,卻是張山的狗頭軍師吳道士點亮了火折,他一看之下驚的面如死灰,鬼嚎一聲:“有埋伏!”
下一刻,只見頭頂的天空突然亮了無數的“星火”,那是燃燒的引線,燦如天上的星河。
三千顆“炸彈”同時從天而降,那是什麽場景?
錢三經歷過,那是一輩子的夢魘,每每都能將他從夢中嚇醒。
“轟隆隆……”
谷道陷入一片沸騰的火海,埋伏在兩側的高家軍每個人掛了三顆“高氏震天雷”,一聲令下全部丟入了谷道,均攤道張曹聯軍身上,
每人一顆半,頓時整個谷道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兩千多人瞬間報銷了一半,也就是黑火藥威力是在不怎滴,若是後世的烈性炸藥,兩千人早就炸成了碎片。
“打!”
高羽大吼一聲。
“嘭嘭嘭……”
居高臨下,高家軍排銃發威,將一波又一波的銃彈射入谷道,還未從猛烈的爆炸中清醒過來的張曹聯軍再度陷入森羅地獄。
這樣的戰鬥以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單方面屠殺,沒有任何懸念,高家軍幾乎是以零傷亡擊潰張曹聯軍,很幸運沒死並且衝出去的,只有兩百多人。
高羽也沒有興趣再去追殺,一是夜戰很考驗指揮,一旦隊伍失去只會很容易弄的一地雞毛,二是沒有時間,因為還有一件更大的事等著他去做。
打完之後,高羽隻留下一個百夫隊收拾打掃戰場,其余人集結之後,火速返回虎豹關。
……
此刻,虎豹關前的鄭軍大營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喧嘩,就連軍中的馬兒似乎也覺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氣息,寂靜無聲。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鄭芝豹全身著甲,手拄大劍坐在主位,堂下兩排部將,也是全員著甲,靜靜的等待著,無人言語。
整個營地處在暴風雨前的安靜期。
鄭芝豹拇指輕輕摩挲著劍柄,虎目泛光。
鄭家在崛起的路上,遇見過很多強大的敵人,比如李旦、紅毛夷、李魁奇等,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成為了鄭家的墊腳石。
現在鄭家又對上了一個新的敵人,高羽。
這個敵人名不見經傳,卻是鄭家所面對的敵人當中最為凶悍,最為狡猾的。
不過今天晚上,這個敵人也將灰飛煙滅,注定要曇花一現,英雄氣短,因為在福建這塊土地上,鄭家是天,沒有人能與天鬥。
他承認高家軍確實很強,連戰連捷,每一次戰鬥都打的非常出色。
但光強沒有用,還得有勢,何謂勢?
勢就是影響力,自己不過是派出了一個使者,就招攬了張山和曹彥林的六千兵馬,兩千精兵將在今晚後半夜從後面襲擊虎豹關,裡應外合迎接自己破關。
這就是影響力。
火盆跳躍的火光中,鄭芝豹仿佛看見了虎豹關被攻佔,高家軍屍橫遍野,狼奔豚突的場景。
為了掩護那支兩千人的奇兵,他大張旗鼓猛攻虎豹關,傷亡了一點多人,還策動大哥派遣水師從福州北上;能把鄭家逼到這份上,高羽已經足夠自傲了。
今天晚上,一切都將結束。
……
等待的時間顯得非常漫長,四更過去,五更來臨。
“轟轟轟……”
突然,四裡外的虎豹關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便聽人馬嘶嚎,金鐵相擊聲不絕。
鄭芝豹唰的一下站起來,開始了。
眾將也紛紛站起來,雙手握拳,滿臉喜色,監視佐領很快入帳,道:“啟稟大將軍,虎豹關已陷入刀兵之中,兩支軍隊在關城內交戰。”
“傳令下去,奪關!”鄭芝豹沉聲道。
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四千余鄭軍精銳打開營門,奔向虎豹關,在關城外停下。
此刻關城內的戰鬥已經蔓延到了關牆上。
只見一方完全壓製了另一方,逐步佔領了關牆,雙方人馬呼喝,一片混亂。
原先對準關前谷道的數十門火炮,已經無人操作,全部啞火了。
鄭芝豹大喜,立刻下令點燃火把準備戰鬥,一根根火把匯聚在一起,成為一條長長的火龍,照亮了整個關前之地。黑壓壓的鄭軍全部著甲,手持利刃,殺氣騰騰。
鄭芝豹所統領的一萬人,是鄭家陸師中的精兵,無論是兵餉還是器械,都要優於鄭家其它大軍。
“吱呀。”
很快,伴隨一聲沉悶的聲響,關門緩緩打開,十余人在城門口大聲呼喊鄭軍快入城,高家軍在反撲。
鄭芝豹見此,拔出大劍指向關城,大喝一聲:“殺,片甲不留!”
“殺呀!”
“殺!”
鄭軍頓時發出如潮的怒吼,洶湧的奔向關城,氣勢如龍。
領頭衝鋒的乃是鄭芝豹麾下戰將魏天勇,他山賊出身,十余年前投奔鄭家,跟隨鄭家南征北戰,立下過許多功勞,為人悍勇,深得鄭芝豹器重,提拔為親衛把總,若不是缺了些謀略,早就統兵一方了。
魏天勇膀大腰圓,手持大刀身穿雙甲, 一馬當先衝進關城,然而此時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那些打開城門的人都不見了,周圍火光大亮,遠處卻是一片漆黑。
燈下黑,周圍刺眼的火光讓他看不清楚百步開外到底是什麽情況,只聽到人馬嘶吼,還有兵器的交擊聲,卻看不到人。
魏天勇稍稍遲疑了一瞬立刻往那邊衝去,身後鄭軍精兵蜂擁而入,沒看見敵人也同樣有些奇怪,但見魏天勇繼續往前,便不再遲疑。
很快,關城內便湧入了一千余鄭軍。
又前行五十步,魏天勇緩緩停下腳步,心裡越發覺的不對了。
關城內明明發生大戰,但地面卻沒有血跡,火盆全在自己這一邊,對面則是一團漆黑,城牆上的人也不見了,再細細一看,通往城頭的階梯也被拆除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此刻不光魏天勇,前面所有的鄭軍都停下了腳步,驚疑不定,只有後面的鄭軍不明所以,還在呼喊著湧入。
瞥了旁邊的火盆一眼,魏天勇一刀拍過去,將火盆砸的飛向前面,咣當一聲落在三十步開外。
火盆火光猛的一躍,照亮了遠處的黑暗,這一刻,所有鄭軍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腦門,如墜冰窟。
只見黑暗中,二十多門大炮一字排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自己,大炮後面還有黑壓壓一大片人影端著鳥銃,也指向自己。
“開火!”
一聲大吼,二十余燒紅鐵釺揚起,點在火門上,後面的人影中也亮起了無數火繩特有的紅光。
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