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長，高家軍士氣突然高漲，奮勇刺殺，等鄭軍敢衝敢打的人全死在不斷伸縮的長矛陣後，逐步開始崩潰，爭先恐後的往後逃，生怕自己變成墊背的那一個。

　“不許退，不許退！”

　楊耿紅著眼睛連殺十數人，但依然無法阻止大軍潰退，身邊的家丁也被裹挾著往後退去，主將一腿，鄭軍頓時更加慌亂。

　“噗！噗……”

　長矛入肉，每一刺必有一人倒下。

　高家軍不斷往前收割，長矛狠狠刺，大刀狠狠的砍，殺的鄭軍哭爹喊娘，恨自己少生了一對翅膀。

　城外，鄭芝豹看著大軍湧入的速度漸漸停滯，後緩緩後退，最後化為狼奔豚突的大崩潰，千裡鏡直接掉在地上。

　這一幕太熟悉了！

　分明是被高家軍給反推出來了！

　鄭芝豹快瘋了，他想不通，這樣的絕對優勢，高家軍已然窮途末路，如何還能將大軍推出來?

　沒有炮響，也沒有bào zhà啊。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鄭軍人踩著人，互相踐踏，瘋狂的逃出缺口，就像守城的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

　“鄭軍敗了！”

　“鄭軍敗了！”

　“……”

　高家軍集體跟著怒吼，聲浪震天。

　如此聲勢很快在其它三面城牆引發連鎖反應，高家軍受到激勵，士氣大振，在一眾老兵的帶領下，奮勇拚殺。

　鄭軍則臉色大變，呼啦一聲蜂擁往撤退，有多快跑多快，不少跳上城牆佔領了好幾個垛位的士卒回頭一看城下撤退，也急忙翻下城牆，加入了撤退的大軍，十幾息的功夫就撤了個乾乾淨淨。

　守城的老兵大松一口氣，他們的局面絲毫不比主攻面好，城牆已經開始成段成段的失守，眼看城牆就要被攻破，沒想到主攻那一面竟然把鄭軍反推了出去。

　四個字，凶險萬分！

　只要再拖延一刻，即使主攻面守住了，佯攻面也要失守了。

　和高家軍的士氣大振不同，鄭軍灰頭土臉，尤其是佯攻的三面將領，臉都黑了，眼看就要拿下城牆了，結果主攻面潰敗，導致他們也跟著士氣大跌。

　“這麽大的優勢，你既然能被反推了回來，怎麽回事?”鄭芝豹瞪著豹眼，若是目光能殺人，楊耿已經死了一百遍了。

　楊耿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往下落，又羞又愧，辯解道:“大將軍，高家軍在城牆後面用糧包壘了一道矮牆，憑牆而守，加上他們的長矛陣特別厲害，小的們缺少防護……”

　“夠了！”

　鄭芝豹直接喝止他，怒道:“我不想聽你的辯解，兩刻鍾後你部再次發起進攻，若是再敗，就不用回來了。”

　“是，大將軍。”

　楊耿心中叫苦不迭，忙不迭士卒多準備盾牌長矛，並給幾個千總下了死命令，退著殺無赦。

　……

　高家軍這邊，趁著鄭軍重新組織進攻的時間，立刻修複倒塌的矮牆，並緊急釘了一層護板，防止被鄭軍輕易扯倒。

　兩刻鍾後一聲炮響，鄭軍再次發動了潮水般的進攻，楊耿押著大軍，再次從缺口湧了進來。

　戰鬥再次爆發。

　然而這一次，鄭軍順風猛如虎，逆風慫如鼠的lǎo máo病犯了，許多人對剛才的殺戮心有余悸，不複此前勇猛，攻擊力下降了一大截。不光主攻面，其它的三面也是一樣。

　士氣這東西，一而盛二而衰三而竭，第一次盛是鄭軍上下堅信能拿下的話，然而結果卻是灰頭土臉，第二次心裡自然就不夠堅定了。

　心中不夠堅定，體現在行動上就是畏縮不肯出死力，都在想著萬一等下再次崩潰，怎麽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避免成為墊背的冤死鬼。

　高家軍大勝一次，士氣高昂，此消彼長，鄭軍被打的幾無還手之力，三面城牆攻了好久卻沒一個摸到了城頭，主攻面也是寸進不得，前後差別之大，判若兩支軍隊。

　“四叔，兄弟們士氣有些泄了。”鄭彩看了一眼臉沉如水的鄭芝豹，小心翼翼道。

　“薩尼老姆！”鄭芝豹氣狠狠將千裡鏡摔在地上，怒道:“撤！”這樣不溫不火的攻城，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任何意義。

　“當當當……”急促的鳴金聲響起，鄭軍潮水般撤退，高家軍再次獲得寶貴的喘息之機。

　“傷亡怎麽樣?”馮大寶問傳令官;傳令官不光負責傳令，還負責戰時傷亡、物資消耗的匯報統計。

　“還能戰鬥的兄弟只剩不到一千六，大部分是第一波攻城的時候傷亡的。”傳令官道。

　“青壯呢?”

　“青壯沒有經過訓練傷亡更大，只剩不到八百。”

　馮大寶心中發沉，傷亡太大了，鄭軍這一波撤退之後，肯定會調整過來，接下來一戰攻擊烈度不會比第一次弱，沉吟了片刻他咬牙道:“青壯繼續抓！”

　傳令官猶豫了一下，身體一正:“是！”

　命令傳達，高家軍再次衝向城內抓捕更多的青壯上城參與守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危急時刻，也顧不了那麽許多了。

　不多時，傳令官又急忙跑了回來，焦急道:“將軍，鄭軍的紅衣大炮移往城南了。”

　馮大寶急忙登上城牆，心中一沉，果然，鄭軍九門紅衣重炮隻留下兩門在原地，其余七門全部轉向了城南，很明顯是想要再轟塌一面城牆，打開新的進攻通道。

　一面城牆倒塌就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兵力防守，再塌一面，仗就沒法打了，城破就在今日，若是沒有援兵，自己怕是得交代在這了。

　想到這， 他看向城下剛才埋設huǒ yào的地方，道:“仔細檢查剛才埋設huǒ yào的地方，務必保證可靠，待會兒主力移動至南城，這邊以火為牆阻斷敵人。”

　“是！”眾百夫長接令。

　正如猜想，鄭軍重炮果然在南城擺開架勢，開始轟擊城牆。

　高家軍立刻跟進調整部署，在南城也建造矮牆，用上一切能用的物資，糧包、木頭，不夠就收集條凳和門板，用釘子一釘，就是一道牆。

　雙方摩拳擦掌，準備下一次碰撞。

　……

　於此同時，在通往德化縣的山路上，一支兩千人的大軍人嘶馬叫，火速靠近德化縣，探馬不斷來回傳遞軍情，為大軍張目。

　“快快快，加快速度！”趙廷玉騎在馬上，不斷來回催促大軍前進，德化軍情十萬火急，高羽已經下達了死命令，讓他天黑之前，務必趕到德化縣，策應被困在城中的馮大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