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全世界,都只剩下了絕望。
傅絲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這個世界多久了,她只知道,有一天放學後,眼前一黑,她就到了這麽一個地方。
從那以後,度日如度年,真正可怕的噩夢開始了。
一開始,她不是沒有想過自殺。
可是自殺也死不了,反而會面臨更加殘酷的“懲罰”,生不如死。
在看過別人的“生死不如”,自己也經歷了一回之後,傅絲娜就怕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有時候她也會想著,好死不如賴活著。
跟那些孤兒,或者被家人視為棋子的女人不同,她不是還有一個哥哥嗎?
或許,她哥哥會來救她。
——哥哥,你會來嗎?
——哥哥,你到底什麽時候來?
——哥哥,你是不是不會來了?
——哥哥,我恨你,你為什麽總是不來?
——哥哥,我不想恨你了,恨你太累了,我只希望能夠早點死。可是在這裡,連死都成了奢望。
……
她不是沒有盼過那個神出鬼沒,總是神神秘秘地哥哥來救自己,可是有什麽用?
盼了一天又一天,在無數地人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天堂”,她便再也不想盼了。
若是沒有人知道,那她哥哥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不知道這個地方,又去哪裡救自己?
傅絲娜完全不敢想。
連恨都恨不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麻木了,只等著哪一天身體到了極限,然後死去。
但該死的,這群可怕地地獄使者可以不在意她們任何事情,便對她們的身體卻看顧得特別嚴格。
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做體驗,防止染病,也防止“意外死亡”。
呵!
不就是怕她們“死”了,沒有女人供他們玩嗎?
這天,她剛剛接待完一個客人,被打發回去洗澡。
長長的走廊裡,只有一個老女人安靜地推著車廂,給一間一間的屋子送東西。
雖然很多活都有機器人乾,但機器人都是程序提前設定好的,總沒有人類來得靈活。
女人們屋子裡有很多東西,有的東西需要定期更換,而有的東西則需要征詢女人的意見。這些需要征詢女人意見的東西,便成了老女人的工作。
“那件衣服放在那裡,下次再洗。”
傅絲娜看了一眼,老女人詢問的貼身衣物。
那是上次的某一位客人送給她的,說希望他下次來的時候,能夠穿給他看。
洗了之後,那位客人一直沒有來,她就放在那裡了。
老女人沉默地放了回去,還細心地折疊了一下。
傅絲娜洗完澡出來,老女人已經不在了。
跟那些需要跟其他人擠在一起,什麽都需要跟別人共用的女人相比,像她這種因為年輕、漂亮受到“照顧”,單獨享受了一間屋子的女人並不是很多。
只有受客人歡迎,有人願意“包養”的女人,才能夠住得起“單間”。
單間也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以床為椅的兼職梳妝台的多功能長桌、一個掛在牆上的電視,再然後就是單獨的、配有淋浴房的洗手間。
可就算是這樣,對於她們這種女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好的條件了。
不要以為屋子裡的電視是可以隨意選台的,它就是那麽簡單的幾種,不是教你如何討好男人,就是教女人要如何裝飾打扮自己。
若是在這個世界出生的女人,或許還有興致看,但像她這種在地面上享受過更好待遇的女人,連打開電視的欲望都沒有。
洗完澡,她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她的腳不小心碰到了床上的貼身衣服,有些不耐煩地踹了一腳,想要將它踹下床去,卻在這時碰到了一樣東西。
傅絲娜愣了一下:信?
因為屋子裡的一切都是“公家”提供的,什麽能有,什麽不能用,她一清二楚。
即使客人有給她們寫信,也是有專人先檢查過了之後,才送到她們面前來(這種會寫信的客人非常少見)。她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從來沒收到過這種東西,只有一次聽其他人提起過,說誰誰那麽幸運,收到了某位客人親筆寫的“情書”。
既然不是自己的東西,那它為什麽在這裡?
傅絲娜趕緊坐起來,拿了過來。
當她看到上面的字跡時,心頭一震。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了,可是當她認出那是她哥哥傅森的字跡時,眼圈還是忍不住濕潤了,心裡的委屈頓時湧了出來。
——哥哥……
——哥哥,他找來了嗎?
——這麽危險,哥哥怎麽能找到這裡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行,她已經落得這樣的結局,不能讓哥哥也跟著陷入困境。
雖然在這裡接待客人的多是女人,但也有一些男人有特殊癖好,會養一些身體單薄而漂亮的男人也正常。
在傅絲娜看來,雖然她哥哥不是那種單薄的花樣少年,但是五官精致,身形修長,又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典型的“精英人士”,肯定也有客人喜歡這種。
她連忙把信拆開,果然如她所想地看到了哥哥要“救”自己的計劃。
只是與她所想的,哥哥會衝進來把她帶走不同,哥哥在信裡說,他給了她一枚“妖精種子”,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把“妖精種子”種出來,如果種不出來,他就衝進來救她,要死要活一起。
傅絲娜:“……”
果然是哥哥的操作!
她從信裡倒出了那枚“妖精種子”, 它看上去跟她之前見到的種子似乎沒有什麽不同,還沒有小手指的指頭大,黑黑的,圓溜溜的。
哥哥所寫的種植方法也非常簡單,比她之前在地面上所學到的種植方法還要簡單,只需要準備一個盆和土,埋進去,澆點水就行了。
當然了,也有一個不簡單的地方,那就是——必須用自己的誠意感動它,願意把它視為另一個自己一般信任,它才會發芽。
傅絲娜立馬想到了植物系寵物寶寶,雖然她沒有接觸過妖精,便是她養過植物系寵物寶寶。
植物系寵物寶寶對人類的情緒非常敏感,若是你是真的喜歡它,它就會很開心,會很樂意跟你親近,但若是你說了謊,即使你裝得再喜歡它,你也騙不過,它就是不願意靠近你。
傅絲娜自己肯定是喜歡這種小萌物的,但她當時有一個朋友對此表示懷疑,總覺得植物系寵物寶寶是異類,會侵佔人家的生存空間。
雖然不一定帶有壞意的想要傷害植物系寵物寶寶,只是心裡有些“芥蒂”,植物系寵物寶寶就不怎麽喜歡跟她一起玩,寧願一個人呆著,也不靠近她。
捧著這粒種子,傅絲娜深深相信哥哥的話——只有足夠的誠意與信任,它才會發芽。
“所以,請你一定要發芽,別說只是信任,就算是我的命,我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