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炎同志,從今天起,你就是新的‘長虹’,記住,一定要為黨的事業奮鬥終身。”
睡夢中,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緩緩向張炎走來,又漸漸遠去,目光深邃而又堅定,口中還唱起了那首《國際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忽然,那道身影舉起右手高呼:
中國共產黨萬歲!共產主義萬歲!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劃破長空,那道身影“撲通”一聲倒地。
“啊……”
張炎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看得分明,夢中的那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入黨見證人李享!
不……不會的!
他頓時無比心塞,一想起剛才夢中的情景就心有余悸!
“咚咚咚”門口響起一陣頗有節奏的敲門聲。
“誰啊?”張炎不耐煩的說,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張中尉,是我。”
門外,一道輕柔縹緲的麗音傳了進來。
這是……胡秘書!
“請進!”張炎語氣冰冷的說,下午委員長緊急叫停任務一事,成功的點燃了他的情緒,現在,他不想見到任何人!
“張中尉,還生氣呢,我是來向你報喜的。”胡秘書一邊走,一邊微笑的說。
“報喜?”張炎感到有些驚訝,這幾個月以來,行動科幾乎天天都接到壞消息,難道今兒個還是轉折點?
胡秘書晃了晃手中的信箋紙,笑著解惑道:“奉委員長命令,升你的軍銜為上尉,獎法幣兩萬元。”
上尉?兩萬元?
張炎愣了那麽幾秒,這才如夢初醒,暗自佩服委員長小手段高明!
這次抓捕蘇林的行動雖然半路夭折,但特務處能夠挖出賣國賊和日本特務,終究是大功一件,委員長豈會虧待自己的統治利器?然而,這也就是收買人心的小把戲,小計倆,注定不能長久!
“胡秘書,多謝了。”能升官發財,張炎自然是求之不得,手中的權力越大,接觸到的機密就越多,今後為黨辦事就更順利。
胡秘書輕輕一笑,明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亮光,淡淡的說:“今天晚上八點,咱們行動科的主官要去小湯山歌舞廳聚會,張上尉,你去嗎?”
國難當頭,特務內奸不抓,你他娘還有閑工夫跳舞?
這一刻,張炎終於明白了,中國人民跟著國民黨走,指望國民黨救中國,簡直是癡人說夢!
“好啊,大家都去,哪裡能少了我。”張炎笑吟吟的說,心中卻是失望到了極點。
……
晚上八點。
幾十輛黑色的小轎車準時停在小湯山歌舞廳門口,從車上走下一個個身著帥氣軍服的男人,這宛如港片中黑幫駕臨的場景,頓時把歌舞廳中客人嚇得夠嗆,明白過來之後,馬上識趣的離開‘戰場’。
現在,雖然戰爭的陰雲密布,中日關系極其緊張,今年上半年,日本人在華北大量增兵,華北五省名存實亡,但是,這裡依然熱鬧異常,繁花似錦,人們閉口不言政治,似乎,華北與南京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老弟,今晚咱們多喝兩杯。”陳寶樹倒顯得很慷慨豪爽,畢竟,花的是特務處的錢,又不用他自己掏腰包。
孫廣明則一臉壞笑的走過來,神秘兮兮的說:“老弟,要不要老哥給你找個妞,
很正點的。” 泡妞?
哥們兒都是老司機了!
“不需要。”張炎搖了搖頭,又道,“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又肩負著委員長的重托,請注意風度。”
“哈哈哈,老弟,你該不會是個雛兒吧?”陳寶樹打趣了一句。
我擦,老子一個情場老手,豈容你這般調戲?
當下,張炎強忍著滿腔的怒火,一臉奸笑的說:“兩位老哥,怕是你們想找妞吧,去吧,老弟我就不打擾了。”
“哈哈哈……”
三人放聲大笑,勾肩搭背的來到一間包廂。
“來,兩位老哥,乾一杯。”張炎端起手中,笑著說道。
“老弟,乾。”
“乾杯。”
兩人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一杯的冷酒下肚,三人的情緒顯得非常激動,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突然間,大廳裡響起了圓舞曲,主官們紛紛上演一場找妞醜劇,然後成雙成對的步入舞池。
“炎哥,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包廂門口忽然閃出一位絕色佳人的倩影,不是胡秘書又是誰!
她,竟然叫我哥了!
“好……好啊!”張炎愣了愣,下意識的點點頭。
他走到胡秘書跟前,攤出手,彎腰行禮道:“胡秘書,很榮幸與你共舞。
禮貌,一定得到位!
胡秘書笑著把她的手放到張炎手心裡,兩人緩緩走向舞池。
包廂裡的陳寶樹和孫廣明,此刻已是目瞪口呆!
這小子竟然是個泡妞高手!
張炎一手扣著胡秘書的手, 另外一隻手摟著她的纖腰,神情淡定的隨著音樂舞動身體。
“炎哥,我漂亮嗎?”胡秘書忽然問道,一縷縷淡淡的酒香味和體香味飄入張炎鼻孔,弄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老實說,胡秘書長得十分漂亮,皮膚白皙,五官清秀,身材更是讓人噴血的那種,簡直就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挺……挺漂亮的。”
張炎支支吾吾的說,瞬間從一個情場老鳥變菜鳥!
“呵呵呵……”
胡秘書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張炎耳畔,顯然,她很開心。
兩人又是一通閑聊,張炎這才知道胡秘書背景大的嚇人,她是國民黨某元老的女兒,兩年前來到特務處工作。
心真大!
一支舞結束後,張炎沒有回包廂,而是留在大廳喝酒,兩隻眼睛一直盯著門口的那輛黑色小轎車,直覺告訴他,這輛車必有古怪,因為大家進來的時候,門口根本沒有停車,現在,特務處在這兒聚會,哪個不長眼的敢把車停在門口?
不多時,趙玉林從包廂出來,急匆匆走出歌舞廳,打開那輛黑色小轎車的門,順勢坐了進去,幾秒之後,小轎車就突突開走。
一時間,張炎心驚不已,剛剛他看得清楚,黑色小轎車裡還有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半邊臉被禮帽捂得嚴嚴實實。
這個神秘人物是誰?
黨務調查科?
特務處?
日本人?
我黨?
……
隱隱間,張炎覺得車上那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