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鼾睡。
第二天,大清早。
張炎抬頭看了一眼天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迎著刺骨的寒風離開家門。
走出巷子,就是長慶路,小商小販早就在道路兩旁支起了攤位,一個勁的叫賣吆喝,沿著長慶路一直往北走,大約三十分鍾後,張炎才到達周源家。
穿過花園和廳堂,張炎在客廳見到周源。
“炎哥,你來了?”周源迎上來問,臉上寫滿了悲傷。
張炎點點頭,說道:“老爺子怎麽樣?”
“就是手臂骨折了,不礙事。”周源淡淡的說。
張炎一聽就火了,低聲吼道:“這特麽還叫不礙事,受傷的是你爹啊!”
“炎哥,陳小強是南京市警察廳廳長梁衡的……”周源似乎很害怕,說話的聲音憑空小了許多。
“行了,我聽說了,你收拾一下,跟我走,什麽也不要問。”張炎及時打斷他的話,語氣顯得異常冷峻,不容置喙!
“哦。”周源吱了一聲,立刻跑開。
兩人收拾一番,叫了兩輛黃包車,直奔特務處而來。
搞陳小強這事要借助行動科的力量,所以必須得向趙玉林知會一聲。
梁衡警察廳廳長的官職,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其實,張炎也不怕趙大科長不答應,你丫讓我挖內奸,我調個把人整整街頭無賴,小事嘛!互利互惠,禮尚往來而已!
八點整,趙大科長準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張炎急忙走上去,陳訴一番,趙玉林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隨便!
看來,在特務處大鱷的眼裡,警察廳廳長的職位就是一個芝麻粒大小的官!
八點一刻,同事們陸陸續續的來到辦公室。
八點半,孫廣明和陳寶樹姍姍來遲,張炎立刻攔住兩人,故作神秘道:“二位,想不想發財啊?”
陳寶樹聞言心神一振,朦朧的熊貓眼頓時一亮,興奮的問:“哦?錢在哪兒?”
孫廣明注意力不錯,指著周源問道:“這位兄弟看著眼生,怎麽稱呼?”
“兩位長官,我叫周源,是特務處的外圍力量,也是炎哥的兄弟。”周源恭恭敬敬的說,抬手就給這二位立正敬禮。
得,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兒!
張炎沒有閑著發愣,而是將情況簡單的作了介紹。
陳寶樹義憤填膺,大罵道:“特麽的,一個街頭混混竟敢欺負我們特務處的人,找死!”
“哼!一個警察廳廳長算什麽,還不是在我們腳底下過日子。”孫廣明嗤之以鼻。
張炎也從旁添油加醋,不屑道:“咱們想弄死這二人,就像捏死兩隻臭蟲一樣容易,這件事科長也點頭同意,二位,現在就看你們想不想賺一筆了。”
“沒得說,我去叫人。”陳寶樹顯得急不可耐,畢竟,大把的鈔票就在眼前,誰不心動?
孫廣明一把拉住他,沉聲道:“去多少人,咱們還得合計一下,少了,撐不住場面,多了,恐怕會驚動上頭。”
陳寶樹欣然點頭,說道:“二十人?”
“少了,三十人。”孫廣明擺手不同意。
張炎眼珠咕嚕一轉,故作深思之狀,說:“四十人,不多不少。”
“行!就四十人。”
“全部身著便衣,我要給這小子來個厲害的!”
“好!就依老弟。”
三人眉飛舞色,唾沫四濺,周源呆在旁邊,看得一臉懵逼。
……
三輛軍用卡車在大街之上飛馳,
駛向陳小強的老巢—北城區隆興茶樓。 離茶樓尚有一段距離,張炎停下車輛,命令眾人徒步前進。
“老弟,你這是幹嘛?直接衝進去不就完了嗎?”陳寶樹不解道。
孫廣明若有所思,沉吟半晌,喜道:“老弟,你莫非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對嘍!”張炎猛然點頭,說道,“陳小強這個混混頭肯定和北城區警察分局有勾結,待會兒他見勢不妙,一定會報警,警察們畏懼梁衡的勢力,必然前來相助,這樣,我先帶十個人進去,你二位率剩下的三十人埋伏在暗處,只要警察一來,咱們就內外夾擊,這不是又可以賺一筆麽?”
“哈哈哈,老弟,真有你的!”陳寶樹由衷讚歎道。
“老弟,你真是這個!”孫廣明竟然破天荒的豎起大拇哥!
張炎嘴角一翹,樂道:“彼此彼此!”
分工完畢,三人就各自展開行動。
五分鍾後,張炎一行十一人走進隆興茶樓,就聽到樓上飄來一陣京劇腔調: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 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這是……《空城計》!
好吧,今兒個就陪你玩玩。
喝茶的客人一看這夥子人穿著清一色的中山裝,頓時就感覺有些不妙,當下紛紛結帳離開,茶樓的夥計倒挺機靈,一溜煙的跑過來,點頭哈腰的招呼眾人坐下,笑道:“幾位先生,請問喝些什麽茶啊?”
“西湖龍井。”張炎冷冷的說。
夥計聞言一愣,暗叫不好,臉上卻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唱喏道:“先生們稍等,馬上就來。”
不多時,夥計雙手捧著一個茶盤,一路小跑過來,客客氣氣的給眾人倒茶。
張炎裝模作樣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道果然是正宗的西湖龍井,臉色卻驟然陰沉下來,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破口大罵:“你特麽墳前燒報紙—糊弄鬼呢,這是西湖龍井麽,明明是雲南普洱,你個狗日的,竟敢欺負我們兄弟不懂茶。”
“先生,這真的是西湖龍井,小的沒騙你們啊。”夥計信誓旦旦的說,心裡鬱悶的要死。
張炎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罵道:“你狗日的還想騙我們,來啊,兄弟們,把這茶樓給我砸了。”
十來人立刻掄起板凳,上演著後世電視劇裡惡人砸店的一幕,茶樓裡頓時一片狼藉,到處都充斥著霹靂乓啷的聲音。
直到此時,夥計的笑容終於消失了,朝樓上撕心裂肺的喊道:“兄弟們,抄家夥,這夥人是來找茬的!”
張炎聞言輕輕一笑,心道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