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蘇聯大使館,大使辦公室。
安德烈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塊金光閃閃的名表,立即拿起桌上的電話,沉聲道:“伊萬諾夫同志,行動吧!”
“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乾脆利落的聲音!
一時間,蘇聯大使館樓下,數十輛黑色的小轎車打著明晃晃的車燈,從院子裡浩浩蕩蕩的駛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黑社會去打群架呢。
而與此同時,大使館正對面的旅館一間屋子的窗口處,陳寶樹和孫廣明二人正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組長,看來張老弟的情報沒錯,蘇聯老毛子真的要跑路,怎麽辦?”陳寶樹一臉嚴肅的問。
孫廣明手拿望遠鏡,眼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蘇聯大使館,口中不緊不慢的說:“老毛子這是要布迷魂陣啊,寶樹,你傳令下去,讓兄弟們跟緊每一輛車,伺機抓捕。”
陳寶樹點頭應諾,走出老遠之後,又問:“組長,旅館這兒咱們還留人麽?”
“蘇聯老毛子狡猾無比,咱們必須得留一手,有備無患。”孫廣明側過頭,小心謹慎的說。
“組長高見!我這就布置下去!”陳寶樹向孫廣明投去敬佩的目光,組長果然是組長!
顯然,亞歷山大同志給這二位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陳寶樹離開之後,孫廣明扭過頭,朝房間剩余的人馬說:“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再特麽吊兒郎當的,別怪老子不客氣!”
幾名行動隊員頓時心神一凜,重重的點頭領命!
十分鍾後,又一輛亮燈的黑色小轎車從大使館悄悄開出。
“蘇聯老毛子,我擦嫩娘!這回看你狗日的往哪兒跑?”孫廣明惡狠狠的罵道,說話的時間,他帶著幾名隊員就衝出旅館,一路悄悄跟隨。
然而,他走後不到十分鍾,一輛黃包車從大使館飛奔而出,迅速闖入夜幕之中。
大使館二樓006號房間。
張炎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這驚心動魄的場面,他笑了,活像一隻叼著雞的黃鼠狼!看來,蘇聯老毛子還挺聰明!
只是,張炎的任務依舊沒有完成,還差一招苦肉計。
考驗演技的時刻,又來臨了!
……
三天后,科長趙玉林辦公室。
行動科大大小小的主官面露苦色,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張炎也赫然在列,此時此刻,他雙眼通紅,頭髮蓬亂,簡直可以搭一個鳥窩,身上的名貴西裝也被劃破,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這副淒慘的狼狽相仿佛在告訴世人,他曾經遭受過非人的虐待!
嗯!這是他在蘇聯大使館自導自演的傑作,最後,由於他演技精湛,蘇聯的同志們‘客客氣氣’的把他‘請’出來,安德烈同志還順便收回了承諾和那盒金條,同時,莎拉波娃同志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也轟然倒塌,至於那篇報道,呵呵,見鬼去吧!
現在,他終於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趙大科長交給的任務!
“廢物們!都把頭給我來!”趙玉林咬牙切齒的吼道,眼裡閃出一股無法撲滅的怒火,宛如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一眾主官嚇得心驚膽戰,急忙昂首挺胸,齊刷刷立正,臉上哪兒還有一絲血色?
“廢物們!告訴我!老毛子去哪兒了?你們這三天又都在幹什麽?”趙玉林歇斯底裡的咆哮道,一看到這幫無能的手下,一想到委員長的指示和處長的命令,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主官們一聲不吭,
張炎也是面無表情,不過,他心裡卻開心的像個發現新大陸的孩子! 趙玉林一看這場景,更是直接爆粗口:“蠢豬們……”
整整三十分鍾,特務處大樓裡都回蕩著趙玉林的咆哮之聲,行動科全體人員都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老弟留下,其余人出去,立刻,馬上!”趙玉林一臉疲憊的再到沙發上,說道。
主官們如蒙大赦,強忍著心中的欣喜之情,魚貫而出。
張炎自然也是歡喜滿滿,不過,他面上不得不有所表示,當下,他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言辭懇切的說:“科長,這次抓捕蘇聯老毛子的任務失敗,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他先是苦肉計,再以退為進,心道趙大科長,你想讓我背黑鍋,呵呵,沒門!
果然,趙玉林聞言一愣,無力的擺擺手,說道:“老弟,言重了,言重了,你傳遞出來的消息很準確,誰能想到啊!蘇聯老毛子竟然這般無恥,連一個手無寸鐵的記者都下毒手。”
“是啊!老毛子真他娘的不是東西,都什麽年代了,還玩土匪綁架這一套。”張炎罵起人來連草稿都不打!
趙玉林見他滿臉慍怒之色,急忙擺手示意:“老弟, 坐吧,這次你受苦了。”
媽,還不是拜你所賜!
兩人又閑扯了一通,不過,張炎總感覺怪怪的,畢竟,這次抓捕任務到底怎麽樣收尾,還得有個下文。
“老弟,你覺得蘇聯老毛子現如今在哪兒?”趙玉林冷不丁問了一句。
三天時間,亞歷山大同志應該到達陝北保安了吧!
這一回,張炎吸取了上次的血淚教訓,搖頭道:“我被老毛子們綁架三天才放出來,差點連命都沒了,如何知道老毛子的下落?”
“唉!”趙玉林長歎一聲,又道,“以前咱們特務處規模小,可是隊員辦事能力極強,現在隊員的數量翻了幾倍,怎麽戰鬥力反倒下降了呢?”
張炎瞬間無語,隻想說:“酒囊飯袋都要,流氓地痞成群,水的一逼,不降才怪。”
“嘿!老弟,我問你話呢?”趙玉林緊緊追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轉移自己沮喪的情緒。
張炎靈光一閃,趁機溜須拍馬道:“那是,科長你當年在行動科呼風喚雨的時侯,我們這些人還在玩泥巴呢。”
“嗨!老弟,你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趙玉林擺手苦笑,又道,“行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等待新的命令。”
張炎躬身領命退下,腳步越走越快,然而,他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雖然蘇聯老毛子的事情落下了帷幕,但是,黨組織內部的叛徒卻仍然在潛伏,冥冥之中,他感覺到我黨的地下組織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
這一刻,時間的車輪已經走到1936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