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星的話,讓丁問明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先是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
是啊!敵人圍繞春來酒樓即將展開的大行動屬於機密,一旦他們撲空了,肯定會意識到內部出了奸細,這樣一來,等待長虹同志的,將是嚴格的內部審查,搞不好這樣一位戰鬥在敵人心臟部位的同志就會有暴露的危險!
“楊書記,雖然我們目前還不能確定宋華軒同志是否叛變,但他和敵人來往密切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又沒有向組織上作出匯報,按照地下工作的組織紀律,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我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還是要及早作出應對的措施才行。”丁問明憂心忡忡的說道。
楊天星看到丁問明一臉焦慮之色,急忙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笑道:“問明同志,你在黨務調查科任職,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穩妥的辦法?”
丁問明知道楊天星這是在考察自己的“業務水平”,心裡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思索半晌後,才說道:“將宋華軒調往別處,擔任一個無關緊要的閑職。如果他沒有叛變,就當是對他的考驗好了,如果他是叛徒,必然會把這一情況告訴敵人,我們只要盯緊他的一舉一動,肯定可以在敵人行動之前讓同志們從容撤離。”
“好吧。”楊天星艱難的點了點頭,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宋華軒是春來酒樓的老板,有著豐富的地下工作經驗,平心而論,楊天星怎麽也不願意把宋華軒調走,可是,他是省高官,必須為活動在各條戰線上的同志們的生命負責,而且,他相信,對於一名老地下黨員來說,不管采取什麽措施,宋華軒也沒有任何怨言。
敲定了應對之法,丁問明的心情一下子就輕松了起來,指著身邊的大箱子說道:“楊書記,這就是長虹同志給組織送來的經費,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怕是有上萬美金。”
楊天星走過去打開箱子,當看到綠花花的美元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欣喜道:“這筆錢來的真及時啊!我們組建新的聯絡點,各方面少不了要用錢。”
“楊書記,李書記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他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我這心裡還挺想念的。”丁問明突然說道。
“按照組織紀律,我是不能告訴你的,但現在這也不是什麽機密了,告訴你也無妨,今天早上我冒險啟用二號電台,除了向上級匯報這幾個月的工作之外,還詢問了老李的情況,只可惜,還沒來得及接收回電,敵人就盯上了二號電台。”楊天星不無惋惜的說道。
“組織中只有李書記見過長虹同志,他這麽長時間不回來,想必長虹同志也很擔心,老實說,長虹同志每次送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這一回竟然還準確的找到了我的新住址,幸虧他是我們的同志,若是敵人,黨組織可就有大麻煩了。”丁問明的言語間流露出一種克制不住的欽佩之情。
楊天星將丁問明的神情瞧在眼裡,笑眯眯的問道:“莫非你已經猜到了長虹同志的身份?”
丁問明慢條斯理的說道:“目前看來,長虹同志必是特務處的主官無疑,而且,他在特務處的職務絕對不低於我在黨務調查科的職務,否則,這麽多的美金他絕對拿不出來,只是,特務處與我們黨務調查科是死對頭,我雖然見過他們不少的主官,但大都沒什麽印象,更說不上認識了。”
楊天星點了點頭,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這個老李,竟然一聲不響就把下線發展到特務處的中樞位置去了。你看,每次長虹同志送來的信,都能讓黨組織轉危為安,
所以,我們剛才的話,一定要注意保密。”“楊書記,我會的!”丁問明點頭回答道。
接下來,丁問明又向楊天星匯報了這段時間黨務調查科的工作內容,直到擺鍾敲響十二下之後,兩人才終於結束了談話。
“楊書記,我該走了!”丁問明從沙發上站起來,戴上黑色的禮帽,向楊天星告別。
楊天星走過去緊緊握著丁問明的手,叮囑道:“你和長虹同志都戰鬥在敵人的內部,千萬要小心!”
丁問明重重的點了點頭,很快就走出幸福路16號的大門,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丁問明走後,楊天星連忙把老趙叫進屋內,低聲吩咐了幾句,老趙連連點頭,領命而去。
星移鬥轉,一個看似平靜的黑夜又成為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 張炎去特務處正常上班,剛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二組組長楚千帆。
楚千帆兩眼通紅,眉毛下面頂著兩坨明顯的黑眼圈,一張大肥臉上滿是髒兮兮的油汙,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無精打采的,想來是搜捕了整整一個晚上。
“楚老哥,抓到地下黨了?”張炎快步走上前去,掏出一支香煙給楚千帆點上。
“老弟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如果抓到了地下黨,怎麽會只有我們這幾個人回來?”楚千帆沒好氣的說。
張炎看了一眼楚千帆身後幾名打著哈欠的行動隊員,不解道:“那你們這是?”
“累了,回來休息一下。特麽的,忙活了一個晚上,連地下黨的二號電台在哪個區都不知道,真是見鬼了。”楚千帆罵罵咧咧道。
“你們也別急,不是還有情報科的周科長嗎?他和地下黨交手多年,經驗豐富,找出二號電台還不是早晚的事,到時候你們再順手抓幾個地下黨,一份功勞不就到手了嗎?”張炎一臉輕松的說道。
楚千帆一聽,猛的吸了一口香煙,憤憤道:“他?得了吧!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我們現在這副樣子,全都是拜他所賜,昨夜他搞得南京城四個城區的關鍵地段多次停電,弄得人心惶惶,等著吧,他很快就會倒霉的!”
“不會吧,誰敢找咱們特務處的麻煩?”張炎有些驚訝。
“不會?昨夜多少政府大人物的產業跟著遭災,他們又豈會善罷甘休?我想,這些人遲早會把這筆帳算到周同一的頭上。”楚千帆幸災樂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