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寶樹的催促下,在孫廣明殷切的目光中,張炎終於將心中醞釀已久的計劃和盤托出。
計劃其實很簡單,無非是讓梁衡今天晚上邀請淺田見澤去他家裡赴宴,特務處的人馬則提前設下埋伏,待目標一出現,立即實施抓捕。
孫廣明猶豫了片刻,仔細地思索著,最終點了點頭,道:“你這個辦法可行,梁衡是淺田見澤的頂頭上司,他發出邀請,淺田見澤應該不會駁了他的面子。”
“梁衡的小舅子陳小強死在我們手裡,如今找他幫忙,恐怕他會百般推脫。”想到昔日的過節,陳寶樹有些擔憂。
孫廣明瞪了他一眼:“寶樹,你這麽想就錯了。梁衡是什麽人?堂堂南京市警察廳廳長,如果連眼前的形勢都看不明白,乾脆滾回家種地去好了!”
張炎看向陳寶樹,笑道:“老兄,你今天這是怎麽了?以往碰到不聽話的,你早就把槍頂到他的腦門上去了。”
被兩人這麽一說,陳寶樹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淡淡的說道:“我聽你們的,你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老弟,你來安排吧。”孫廣明把電話推了過來。
“好。”
張炎把電話打到一隊,將跟蹤的任務交給了秦光偉、曹三明、董大和三人,同時又讓手底下的行動隊員們擦亮槍膛,備足子彈,等待命令。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窗外,大雨滂沱,天空中像是掛滿了一串串珠簾,辦公室裡,三人坐在沙發上等待著,竭力的壓抑著心中的焦慮。
一直到傍晚時分,還沒有消息傳來,這時候,雨停了,空中的烏雲也漸漸散去,幾顆星星從雲層後面鑽出來,不停地眨著眼睛。
“叮鈴鈴!”
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孫廣明一把抓起電話,剛要說話,那邊就傳來了董大和急促的聲音:“長官,五分鍾前梁衡的車開出了警察廳,剛才,淺田見澤的車也離開了。”
“好,你的任務已經結束,可以回來了。”孫廣明興奮地說道。
放下電話不到一刻鍾,秦光偉和曹三明相繼傳來消息,稱各自盯住的目標已經到家。
“老弟,這次由你和明中去抓人,我和寶樹就不去了,趕快行動吧。”孫廣明下達了命令。
“是!”張炎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出了陳寶樹的辦公室,張炎迅速趕回一隊,簡單交代幾句後,一行人踏著夜色離開了特務處。
在一名行動隊員的帶領下,很快,一行人就來到梁衡居住的小洋樓附近。
“咕~咕。”寂靜的夜空中突然傳來了布谷鳥的叫聲。
“這聲音怎麽這般突兀?”
張炎心裡正納悶間,旁邊,劉明中環視一下四周,發出了相同的聲音:“咕~咕。”
“隊長,這是陳組長在隊長任上時制定的暗號。”一名行動隊員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張炎恍然大悟。
不多時,一個魁梧的人影從黑暗中走了過來,低聲道:“隊長,是我,別開槍!”
張炎聽出了這是秦光偉的聲音,招手道:“是你小子啊!趕緊過來。”
“隊長,十五分鍾前,梁衡回到了家中,之後一直沒出來過。”秦光偉湊過來小聲說著,頭髮和衣服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辛苦了!”張炎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對劉明中說道:“明中,你帶十個弟兄守在這裡,待會兒淺田見澤的車來了,你們放他過去,千萬別被他發現了,如果我們在裡面失手了,他肯定會拚命地往外跑,那個時候,你這裡必須攔住他。
”“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他跑了。”劉明中沉聲說道。
“留下十個弟兄,其余的,跟我走!”
張炎身先士卒,領著行動隊員如猿猴般翻過柵欄,穿過花園,輕手輕腳的走到一樓的大門前。
此時,天空中一片漆黑,四周靜悄悄的,整棟小洋樓只有一樓亮著燈。
張炎把耳朵貼在門上,只聽得裡面響起了瓷器相碰的聲音,還有小孩的嬉笑聲和大人的呵斥聲。
“隊長,梁衡一家應該在吃晚飯。”秦光偉輕聲說道。
“敲門!”張炎朝他揚了揚頭。
“叮咚!”
秦光偉按下了門鈴,沒多久一個中年的肥胖男將門打開,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一群人,且個個神色不善,頓時嚇了一跳,色厲內荏道:“你……你們是什麽人?我警告你們,別來這兒鬧事,否則,明天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梁廳長,別來無恙!”張炎及時地從暗中閃將出來。
“是你!!!”梁衡神情驟變,噔噔噔向後倒退幾步,像是碰到了瘟神一般。
張炎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怎麽,梁廳長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梁衡鼓起勇氣向前走出幾步,用肥胖的身體堵住門口,苦著臉說道:“長官,有什麽衝我們來就行,我的家人是無辜的。”
“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只是想向你打聽個人。現在,讓你的家人躲進房間裡去,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出來,也不要出聲。”張炎拉下臉,神情很是嚴肅。
梁衡聽了一愣,隨即飛快的離開了門口,幾分鍾後,他去而複返,把一行人迎了進去。
剛進客廳,張炎就看到飯桌上擺著三隻小碗,一盆米飯,四樣小菜,心中頓時了然,這家人剛才果然是在吃晚飯。
“長官,你們想打聽誰?”梁衡走過來哆哆嗦嗦的問道。
“你手底下的副廳長叫什麽名字?”張炎沉聲問道。
“他叫譚志超,是我的鐵哥們。”梁衡回答。
“鐵哥們?有多鐵?”張炎斜了他一眼,厲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他的真實姓名叫淺田見澤,是日本特工總部打入你們警察廳的高級間諜,你會信嗎?”
“什麽?”梁衡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相信。
“你不會是他的同夥吧?”張炎雙眼微眯,目光如利劍般的直指梁衡。
梁衡被張炎盯著心裡直發毛,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忙不迭的說道:“長官,我和他只是酒肉朋友,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啊。”
張炎冷笑道:“梁廳長,你一會兒說他是你的鐵哥們,一會兒又說是酒肉朋友,這讓我相信哪一個啊?”
梁衡一聽急了,慌忙舉起右手,賭咒發誓道:“長官,我如果是他的同夥,天打五雷轟。”
“行了,諒你也沒這個膽量。”張炎揮手打斷了他,安撫一陣後,把計劃對他說了一遍。
“長官,我一定幫你們抓住這個狗特務,哦不,日本特務。”梁衡說完徑直走向不遠處的電話,拿起話筒,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梁衡先是問候了幾句,然後說道:“老譚啊,吃過晚飯了沒有……正好,你嫂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趕快過來一起吃吧……不用,孩子都長大了,還買什麽禮物,再說了,你我這樣的關系,不用買……行,趕快過來吧,等著你呢。”
梁衡放下電話的那一刻,張炎暗自松了一口氣,他確信,今天晚上淺田見澤不管怎麽掙扎,都難逃他布下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