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次日清晨,張炎還在睡夢之中,辦公桌上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從沙發上坐起,睜開朦朧的雙眼,張炎這才發現外邊的天空已經升騰起一抹金色的光芒,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剛好六點整!
什麽?才六點?
“去特麽的!處裡哪個工作狂這麽早就上班了?”
張炎本來不想理會,然而,那個聲音就像魔音一般縈繞在他的心頭,弄得他睡意全無。
“狗日的出門踩大便!”張炎心裡咒罵著打電話的那個混蛋,過了老半天才慢吞吞的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接過電話,以一種極不耐煩的語氣問道:“誰啊?”
“炎哥,是我。”
打電話的人竟然是……沈怡中!
“剛才說的都不算,都不算……”張炎的怒氣一下子消散無影,轉而有些自責。
“炎哥,你怎麽了?”沈怡中聽出了張炎的措辭有些不正常。
“沒,沒什麽。”張炎立刻轉移話題道:“這麽早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電話那頭沈怡中的聲音似乎頗為興奮,語速奇快的說:“炎哥,我和光偉已經抓住了新生報館的老板。”
“哦。”張炎沒有感到一點兒意外,畢竟他給秦光偉留下了十名身手極好的行動隊員,事先又做足了準備,對付一個小老板還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這點小事也值得大清早的打電話匯報麽?
正想間,沈怡中又說話了:“炎哥,我想在東城區警察分局的監獄裡審訊這個報館老板,你看行嗎?”
張炎愣了一下,說道:“既然我和周老哥把審訊老板的任務交給了你,那麽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至於怎麽審,在哪兒審,就由你自個兒做主,我們只要結果。”
停頓了片刻,張炎繼續說道:“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沈怡中說。
“嗯,那回見。”
張炎急匆匆掛了電話,大概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無非是新生報館距離特務處太遠,而同東城區警察分局僅有一街之隔,為了保密和省時,就近審訊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當然了,也不排除這幫家夥偷懶的可能。
卻說沈怡中這邊放下電話後,趁著街上行人尚稀,架起新生報館的老板就往東城區警察分局的方向趕去。
來到警察分局門口,沈怡中亮出了證件,兩個守門的黑皮警察不敢怠慢,一人腆著笑臉招呼眾人進去,另一人則飛快的跑上樓通知警察分局的局長陸無涯。
得到消息,陸無涯趕緊放下手中的報紙,連剛剛泡好的西湖龍井也顧不上品嘗一口,拿起帽子就趕了過來。
見到陸無涯,沈怡中將兩個黑皮警察打發走,又湊過去同他小聲交流了幾句,陸無涯以前配合過特務處的行動,當下秒懂,親自把眾人引到一間審訊室,然後識趣的離開。
“怡中兄弟,你看可以開始了嗎?”秦光偉小心翼翼的問。
他跟沈怡中不是很熟,因為一個屬於行動科,一個屬於情報科,如果不是釣魚行動,他們根本就不會認識,而在這次行動中,大都是張炎從中協調,兩人雖然打過不少照面,但卻沒有多少交流。
現如今沈怡中奉命主持審訊,這讓秦光偉心裡有些惱火,怕自己的功勞被搶走了。
但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好在秦光偉分得清輕重緩急,任務面前,他壓下了心中的不滿,語氣和緩,舉止有度,至少在表面上對沈怡中非常客氣。
“開始吧。”沈怡中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兩名行動隊員聞言立即把新生報館的老板緊緊的綁在一根碗口粗木樁上。
“鍾聲,鍾大老板,你是主動招供,還是吃頓打再招供啊?”秦光偉陰沉著臉說。
“長官,我就是個小報館的老板,平日裡積極響應政府的號召,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你們要我說什麽?”
鍾聲心裡鬱悶得要死,他今天早上剛從上海出差回來,前腳才踏進報館,後腳就被眼前這群人不由分說的抓了起來,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街頭地痞流氓打劫,想弄幾個錢花花,亦或是報館裡被他欺辱的下屬找人報復他,可走著走著,他就發現有些不對勁,眼前這群人也不提錢,也沒有對他拳腳棍棒相向,而且就在剛才,他親眼看見了平時欺壓良善、囂張跋扈的黑皮警察在這群人面前都是一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模樣,這副場景驚得他嘴巴都掉在了地上,暗自叫苦道:“蒼天呐,大地呐,我特麽到底得罪了誰啊?”
“啪啪!”
秦光偉衝上去就給了鍾聲兩個響亮的耳光,罵道:“別特麽的給老子裝糊塗,我來問你,田慶雲你認不認識?”
啥?田慶雲?
原來是你個狗日的找人弄老子!
鍾聲立刻扯著嗓子破口大罵:“田慶雲,我擦你八輩兒祖宗,老子不就是扣了你兩個月的工資嗎?你特麽的至於嗎?等著,老子就是只剩一口氣,也要弄死你!”
“住口!”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怡中突然開口了:“鍾聲,我沒工夫聽你在這兒胡咧咧,也不想知道你和田慶雲之間的恩恩怨怨,實話告訴你,我們是特務處戴處長的手下。”
特務處?戴處長?
特務處的職責之一就是監督社會輿論,鍾聲是辦報的,如何不知道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難看,眼神中滿是驚恐之色,嘴裡叫嚷道:“長官,我發誓,我們報館的報紙從來沒和政府唱反調啊!不信你們去翻翻看,要是有一張問題報紙,我就把他吃下去……”
“你特麽的給老子閉嘴!”秦光偉照著鍾聲的大腿狠狠的踢了一腳,怒吼道:“我們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不要搶話!”
“是……是……”腿上一陣劇痛, 讓鍾聲漸漸冷靜了下來。
“經查明,田慶雲系日本特務無疑,你身為他的老板,有著重大的嫌疑,你……莫非跟他是一夥的?”沈怡中嚇唬道。
日本特務?
鍾聲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精彩起來,腦袋直接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長官,我家兩代人都在南京城開報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跟日本人攪合在一起啊。”
頓了頓,他的眼中噴出一股怒火,咬牙切齒的罵道:“長官,那田慶雲真是個狼心狗肺之徒啊,兩年前,他穿著破衣爛衫到報館求職,我看他可憐兮兮的,一時不忍心就錄用了他,可這個狗日的,心頭奸猾的很,一吃飽穿暖了就忘了本,到處跟人攀關系,以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暗地裡攛掇報館員工跟我對著乾,實不相瞞,我這次去上海已經聯系到了一位資深主編,準備一回來就開除他,唉,我隻恨自己瞎了眼,收留了這麽個白眼狼。”
最後,鍾聲心裡的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話:“日本人真特麽的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