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爬上三樓,沒有去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而是徑直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沒掛任何牌子的屋子前。
此時,站在沈怡中身後的張炎忍不住揣測:“難道在這裡頭工作的才是情報科的絕頂高手?哦不……磚家?”
心裡泛起陣陣漣漪,但張炎面上卻相當平靜,他才不會傻到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咚咚咚!”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沈怡中伸手敲響了那扇門。
沒多久就聽到裡面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一個身著軍裝、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打開門,熱情的同沈怡中握手道:“小沈,你怎麽來了?”
沈怡中笑道:“胡老哥,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你這位情報專家幫忙來了。”
“好說,好說。”胡姓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投向張炎,問道:“咦,這位小兄弟是?”
沈怡中介紹道:“胡老哥,這位是行動科的張炎長官。”
“張炎?”胡姓男子一聽到這個名字,邁著誇張的步子走到張炎面前,伸出右手,滿臉笑容的說:“久仰大名!我叫胡明盛,是情報科周科長的手下。”
這半年以來,張炎帶領行動科的弟兄們屢立功勳,不僅職務和軍銜上升得飛快,而且深得處長戴星光的賞識,他的名字早已傳遍了整個特務處。
當然,還有一點令眾人不可等閑視之,那就是他委員長同鄉的身份。
張炎見對方態度和藹可親,也刻意恭維道:“彼此彼此,我也是久仰胡老哥情報專家的大名,只是一直沒機會認識。”
“不敢當,不敢當,和老弟你比起來不值一提。”胡明盛樂呵呵的說。
兩人互相吹捧,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意。
胡扯了一分多鍾,胡明盛才終於問道:“二位老弟,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說吧,需要我幫什麽忙?”
沈怡中作為引路人,又和胡明盛同屬情報科,說話辦事就容易得多,只見他把張恨水的《金粉世家》那出來,說道:“胡老哥,這是張長官在一個日本間諜的辦公室夾層裡找到的,我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因而才過來麻煩你了。”
“哦?日本間諜?”胡明盛驚訝之余,立即換上了一副平靜嚴肅的表情,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將書接在手裡,也沒有去翻看,而是重複了沈怡中剛剛在樓下說的一句話:“這本書你們打開過嗎?”
張炎和沈怡中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胡明盛連連說道,然後就將兩人請進屋去,親自沏了兩杯茶,推至一旁客氣道:“二位老弟稍坐,我進去和老鍾他們幾個研究一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WTF!
雖然一進門張炎就看到這間大屋子裡豎起了好幾張隔板,但他沒想到裡頭還藏有幾個……磚家!
“胡老哥,有勞了!”張炎按下心中的千般疑惑,衝胡明盛微微點頭。
“好!”胡明盛說完就朝裡面走去。
等胡明盛離開之後,張炎才四下裡掃描一番,不過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之處,只是屋子裡安靜的氛圍讓他心中有些不安,總感覺暗中有東西在監視他們兩人。
然而,這並不影響兩人的閑聊,鬼才知道幾位磚家什麽時候才能研究出個結果!
沈怡中端起茶杯,撇了撇茶葉沫子道:“張長官,感覺這地方怎麽樣?”
“什麽?”張炎有點兒沒反應過來,確切來講是不明白這家夥怎麽會突然問這麽九不搭八的問題。
沈怡中喝了口茶,湊過來神秘兮兮的說道:“這裡是我們情報科最頂級的幾位情報專家工作的地方,聽說他們幾個都是處長花重金從國外研究機構聘請的人才,裡頭甚至還有一個美國人,他們這些年可為我們破獲了不少敵人的情報。”
“厲害!”
張炎收起之前的輕視之意,心裡默默的為這些情報專家豎起了大拇指,也為處長戴星光點了個讚!
可以想象,這些專家在即將到來的抗日戰爭中將會發揮多麽大的作用。
“我說門口怎麽連個牌子都不掛呢!”張炎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顯示他們特別的地位啊!”沈怡中感慨道:“就說剛才的胡老哥,他年輕時可是美國芝加哥大學數學系的博士!”
我擦,又是一枚學霸!
“依我看,咱們特務處四個科室,你們情報科才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張炎由衷的讚歎道。
“哈哈,你們行動科也不賴。”沈怡中笑著說。
兩人就這樣低聲交談著,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胡明盛就從裡面走出來,?一把抓住張炎的手,欣喜道:“二位老弟,你們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張炎不動聲色的把手縮了回來,問道:“胡老哥,那本書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是日本人的密碼本!”胡明盛一臉喜色的說。
“密碼本?”沈怡中聽到這話,頓時就驚訝的叫出聲來。
“對!就是密碼本!”胡明盛頓了頓,接著說道:“以往你們送來的密碼本,都是一個單獨的小冊子,而今天送來的這本書,可以說填補了我們密碼破譯工作的空白。”
張炎瞬間就明白了,與這份密碼本相比,飛魚的價值就要小得多,因為抓捕間諜就是為了破獲敵人的情報,然後在接下來的較量中取得先機。
“敵人越來越狡猾了啊!”沈怡中莫名的感慨了一句。
“這都是你們的功勞!”胡明盛打趣道:“這半年以來,你們抓捕了不少日本間諜,使敵人在南京的情報網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他們行事不得不比以前更加小心,所以變更密碼本也在意料之中,只是……”
“只是沒想到敵人會用一本暢銷的通俗小說作為密碼本!”張炎替他說了後邊的話。
“的確如此!”胡明盛被人搶了“台詞”,沒有一點兒慍怒之色!
想到樓下對飛魚的審訊還在繼續,兩人也沒多做停留,閑談了幾分鍾,將那本書留下之後就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