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浪兩世為人以來,第一次殺人。沒有緊張,沒有惶恐,有的隻是絕對冷靜。
前世,他是一名武警,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從指揮學院畢業之後依靠家裡關系跨兵種調任消防,成為消防中隊的中隊長。
這一世,他穿越到‘張大春’的身上,本想在這個‘休閑時空’賺點錢休息一下,卻沒想到造化弄人,他才剛獲得第一筆啟動資金,就有人來截殺他。
坐在區看守所的小黑屋裡,沈浪細細回想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在消防部隊見過的死人太多,才會讓自己殺人之後保持著絕對冷靜。
在一起被押上警車的時候,他知道了三名劫匪的名字。
被他踢了下陰砍傷了雙手的人叫劉仁義,三十二歲,有前科,也是這次搶劫他的領頭人。
被捅死的人叫肖建軍,二十九歲,有前科。
逃跑的那個劫匪叫白浪,綽號二狗,二十五歲,有前科。
三個有前科的人蒙面襲擊搶劫他,他‘失手’殺死一人,算是正當防衛。這意味著他頂多被關押幾天,就會被無罪釋放,因此,他一點都不擔憂自己的處境。
沒一會兒,看守所的工作人員把他帶到了審訊室,把他的雙手銬在了固定的鐵椅子上。
兩名審訊者在沈浪的對面坐了下來,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歲左右,面容剛毅。女的二十三四,容貌精致。
女的負責做筆錄,男的負責詢問。在姓名、別名、曾用名家庭住址等一些信息問明白之後,男的冷漠問道:“好好坦白你的犯罪事實,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沈浪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犯罪了?”
男的是區刑警隊隊長,他面容凶狠吼道:“一刀斃命,你還沒犯罪?”
沈浪平靜說道:“今天早上……”
隊長猛的一拍桌子,“是昨天!”
“昨天早上我和夏洛參加‘海燕杯’歌唱比賽。我獲得了特等獎,獎金兩萬元。後來龔海燕女士以二十萬人民幣和一輛豐田皇冠轎車買下了我的兩首歌。”
“下午放學後,我和夏洛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沈浪把自己遇襲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問詢完畢之後,男的怒喝道:“故意殺人,你就等著槍斃吧!”
沈浪再次被送進了看守所。
……
審訊室外的走廊,女警不解問道:“隊長,他明明是受害者,你為什麽要威脅他?”
剛剛在審訊的時候,她就想這樣問問隊長,但始終不好開口,現在審訊完了,她可沒有這些顧慮了。
刑警隊長反問道:“你不覺得他太冷靜嗎?而且還有一點疑惑,他隻是一個學生,憑什麽在三名凶殘劫匪持刀圍攻下完好無損的?”
女警皺眉,不再說話。
隊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說道:“先別說這個了。去問問醫院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詢問結果出來了嗎?”
“我去跟蹤一下。”
大約兩分鍾後,有兩個刑警來到了隊長辦公室,說道:“隊長,結果已經出來了。劉仁義全招了,告訴他們張大春有二十多萬現金,並且提供張大春個人信息和家庭住址的,是七中保衛科長林守義。”
“馬上抓捕林守義!”
說完,他又問道:“白浪抓到了嗎?”
“還沒有消息,他很有可能已經潛逃。”
“立刻向市局報備,
申請下發通緝令!” 他的命令剛下達,又有一個警察來到辦公室,說道:“報告隊長,死者家屬正在外面鬧。”
刑警隊長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他們還有臉來這裡鬧?自己兒子在外面搶劫被受害者誤殺,他們還有臉來這裡鬧?”
吼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問道:“誰通知死者家屬的?”
‘張大春’的父母來刑警隊,他們可以理解,畢竟當時張大春離家隻有三十多米的局裡,但死者家屬呢?
隊員道:“死者家屬從街坊口中得到的消息。”
“草!”
跟著隊員來到大廳,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撕心裂肺地哭嚎道:“你們賠我兒子!還我兒子命來!”
死者父親也大哭道:“政府啊政府,你們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我們肖家就這一根獨苗,現在這根獨苗沒了,你們一定要讓殺人犯償命啊!”
“我兒子從小就聽話懂事,從來不做違法犯罪的事,現在就這樣被人不明不白的殺害了,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死在這裡!”
死者母親哭嚎之間,還拿出了一瓶百草枯,擰開蓋子,大有一口氣喝下去的趨勢。
“啊啊……我也不活了!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爸爸無能啊,不能給你伸冤啊!兒啊,你等著啊,爸爸這就來陪你!”
死者父親也拿出來一瓶百草枯,擰開蓋子大有喝下去的趨勢。
陪同死者家屬一起來的人也跟著哭嚎起來,在大廳裡哭鬧著勸阻兩人。
張大春的父母站在大廳外面,根本就不敢走進大廳。
刑警隊長看到這種情況,隻感覺一陣頭大,連忙讓人安撫大廳裡眾人的情緒。
但死者家屬的情緒又哪兒是那麽好安撫的?
“小白,你好好給我安撫安撫他們,務必讓死者家屬的情緒穩定下來,知道嗎?”
刑警隊長穿過大廳,剛來到大廳外面,就被張大春父母一把拉住,張媽一臉擔憂絕望的問道:“政府,我兒子真殺人了?”
刑警隊長輕輕點頭。
張媽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整個人也直挺挺的朝後倒去。
張爸一把扶住張媽,滿臉絕望的說道:“警察同志,你們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要償命,我也認了!我只求在我兒子臨刑前,能讓我們再見他一面!”
說完,張爸扶著悲痛欲絕的張媽齊齊朝著刑警隊長跪下去。
殺人償命,這是公理。
張媽沒有什麽文化,只知道殺人償命這條道理。
張父當初讀了個初中就接了他老子的班,直到93年下崗,也不知道有‘正當防衛’這個說法。
在老兩口的眼裡,殺人就得償命。
刑警隊長連忙躲到了一邊,把兩人扶起來,安慰道:“你們別擔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理!”
“公理?殺人犯還有什麽公理?殺人犯什麽時候成了公理了?”
大廳中,跟著肖家人一起來的一名西裝革履的親戚聽到這話,頓時訓斥了起來。
肖建軍的父母也追出了大廳,大哭著指責刑警隊長。
“警察同志,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先回去,回頭你通知我們一下處理結果。”
張爸認為自己這邊理虧,畢竟是‘張大春’殺了他們的兒子,因此他帶著張媽就走。
“走?往哪裡走?殺人犯的父母,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肖母手拿百草枯追了出來,死死抓住張媽的胳膊,不讓他們離開。
“夠了!”
看到刑警隊的亂象,刑警隊長也怒了,大吼道:“把受害者家屬給我保護起來,其余不相關者,給我趕出去!”
一眾刑警立即來到了張爸張媽面前,張爸張媽見狀,連忙說道:“我們自己出去,自己出去!”
“你們才是受害者!走什麽走?”
刑警隊長心煩意亂,說完,又吼道:“把這些人都給我趕出去!要死死一邊去!老子不伺候了!”
之前他沒敢把這話說出來,就怕讓死者家屬的情緒更激動,但現在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自己兒子持刀搶劫學生被反殺,現在還成受害者了?
“還有沒有王法啊,還有沒有天理啊,你們和殺人犯是一夥的!你們……”
死者家屬聽到刑警隊長的話,鬧得更厲害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刑警隊的人連夜出動,市局的人也聯合行動起來,抓捕白浪。
沒多久,七中保衛科科長被帶到了刑警隊,除了他之外,校長、教導主任等,凡是當時在校長辦公室的人都被請到了刑警隊。
除此之外,西虹礦業的老總龔海燕,秘書黃書琪,以及司機王大江也被傳喚通知。
保衛科長剛被帶到刑警隊,沒等被帶進審訊室,就痛哭流涕說道:“警察同志,不關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也隻是和劉仁義他們一起吃飯,不小心透露張大春有二十多萬現金的事情啊,我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刑警隊長聞言,猙笑道:“老子還沒有問你怎麽回事,你就全說了,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保安隊長聽到這話,雙腿一軟,再走不動路了。
恰好這時候看到七中教導主任從警車上下來,他連忙喊道:“姐夫,姐夫救我!”
教導主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走上前質問道:“怎麽回事!”
刑警隊長聽到質問,氣急而笑,“來得正好,待會兒都給我隔開,一個個審問!”
陳校長心裡一驚,走上前小心翼翼問道:“警察同志,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發生什麽事情,你心裡沒點逼數嗎?”
堂堂七中校長,好歹也是個正科級幹部,被一個正科級的刑警隊長這麽說,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帶走,隔開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