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牲口棚修的嚴密而結實，房頂並沒有漏水，裡邊乾燥而溫暖。

野馬躁動不安地蹬著地面，崗瓦河開河的聲音刺激著他們，他們身體裡有原始的野性，知道樹木很快就會轉綠，草場會再度繁茂起來。

野馬的天性使得他們渴望奔跑。

其中一匹最溫順的小馬，甚至一個勁兒的用鼻子頂著楚北宸，好像是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一樣。

楚北宸在牲口棚裡邊兒轉了一圈兒，挨個兒安撫了一下動物。

經過一個冬天的馴養，這些動物已經非常信任楚北宸，聽過他的安撫之後，動物們沒有那麽不安了。

讓楚北宸驚訝的是，最膽小的竟然是那兩頭野牛，經過一個冬天，兩頭野牛都長成了大野牛，其中一頭還是頭上帶角的公牛。

楚北宸再去取飼料的時候，順路看了一下狗窩，他發現狗窩的地勢有點兒低，雖然現在還沒有被淹，可是保不準什麽時候水就能衝進來。

而牲口棚的位置要高得多。

楚北宸當機立斷，把狗窩裡邊的七八條狗都趕了出來，帶進了牲口棚裡。

這七八條狗經過一個冬天的精心喂養，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早都變得皮毛光亮肌肉飽滿，臉上那副凶相也消失了。

等到把牲口棚打掃乾淨，讓所有的動物都吃上東西喝上水，楚北宸才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才知道當一個合格的農夫也不容易，不說別的，光是每天他收拾牲口棚，照料這些牲口的時間，就絕對在兩個小時以上。

進出牲口棚都披著獸皮，即便如此，等到楚北宸回屋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濕透了。

蘇念遞給楚北宸一塊毛巾，這還是他們兩個行囊裡邊兒的珍藏，又給他把換洗的衣服拿出來，“牲口棚裡邊漏水了嗎?”

楚北宸一邊換衣服一邊笑著說，“沒有，就是外面的雨淋的！”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我們竟然沒想著要做個雨衣！”

其實他們也不需要雨衣，兩個人過來的時候，身上穿著的羽絨服有防水保暖的效果，除了那衣服之外，他們還有衝鋒衣也都是防水材料製作的，完全可以當做雨衣使用。

楚北宸換好了衣服，仔細查看其灶台後邊用炭條畫出來的正字，“從來的那天算起，咱們已經在雪松林度過了一百八十八天！”

“這就已經是六個多月了，咱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冬天，天哪，這個雪松林的冬天該有多長呀?”蘇念覺得非常驚訝。

白天又下了一天的雨，天上電閃雷鳴，轟轟作響，屋子裡黑的跟夜晚一樣。

楚北宸在壁爐旁邊堆滿了高高的木柴，燃燒的壁爐，把湧進屋子裡的潮氣和寒氣都吹散了。

太陽還沒來得及出來，就落山了。

第二天依舊是大雨滂沱。

蘇念和楚北宸站到了小院兒籬笆牆的後邊，他們驚訝地發現，小木屋前面的平地已經變成了河流。

村兒裡邊家家關門閉戶，對於霍東村的村民來說，暴雨的天氣比暴風雪的天氣還要惡劣，他們已經習慣了頂風冒雪，可這暴雨天兒就完全出不了門兒了。

動物們沒有不怕水的，牲口棚裡的十幾只動物已經形成了奇怪的默契，大家安安靜靜的待在棚子裡邊兒，每一個族群都各自有自己的領地，大家絕不互相侵犯。

它們仿佛都知道外面天氣惡劣，絕對不能出去。

這場大雨接連下了三天。

蘇念和楚北宸感覺到天氣更冷了，潮氣無處不在，可是看儲藏室裡的凍肉卻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

“咱們得趕緊把凍肉吃完，

再過一段時間凍肉就得化了，我估計這些植物顆粒都得發芽，”楚北宸指了指儲藏室裡的植物顆粒和果實，由於外面的雨太大了，潮氣滲進了儲藏室裡邊兒，在一些堆積的植物表面甚至出現了水珠。在下著大暴雨的三天裡面，蘇念和楚北辰真正體會了坐吃山空的感覺。

在寒冷的冬天，除了連續不斷的暴風雪，只要天氣稍微平緩，他們兩個人就可以跑遠路，趕去草場那邊弄些草料和植物來，而暴雨天，人和動物都被關在屋裡邊，哪兒也去不了。

第三天早晨，蘇念醒來的時候再沒有聽到那種轟隆轟隆的奇怪聲音，而且屋子裡也明亮了許多。

大雨終於停下來了，太陽也出來了，外面的空氣清爽宜人，新鮮而潮濕，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湛藍的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殘余的積雪已經融化在雨水裡了。

就跟魔術一樣，昨天還淌滿小河的地面上，已經看不到水的痕跡了。只不過地面變得濕漉漉的，泥濘難行。蘇念和楚北宸穿上了新製作的獸皮鞋，第一次走出房門去查看。

在村子的後邊兒多了一條渾濁的河流，這是崗瓦河開河之後湧出來的。

柳樹從被浸泡在水裡，到處都是水潭。

楚北辰的房子修繕的很不錯，在這場暴雨中沒有遭到任何損失和毀壞。

唯一讓他感覺到沮喪的，就是他堆在房子後面的糞肥堆不見了。

不過一想到開河以後，他們就要趕往崗瓦河南岸，也不能留在雪松林繼續種地，楚北宸的這種遺憾才消散了一些。

夫妻二人回到家裡照料好牲口，這才再一次走出去。

這一次他們走得很遠，一直走到了崗瓦河邊。

在整個冬天裡，崗瓦河一直結著冰，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前天蘇念晚上聽到轟隆轟隆的聲音，就是河面上冰塊裂開的聲音。

現在河面上已經沒有浮冰了，只有在河水的兩岸還能看到少量凝結著的冰塊兒，河水充滿生氣地流動著，發出歡樂的聲音，河水拍打著河岸，激起一堆堆泡沫，好像在哈哈大笑。

河水沒有生命，它不知道疲倦的向著遠方流動著。

這一場洪水退去之後，天氣突然轉暖。

原本蘇念和楚北宸，要在棉衣外面再套上一個獸皮馬甲保暖，天氣，再冷的時候還要穿上獸皮褲子。

僅反一夜之間，連棉服都穿不住了，幸虧兩個人的行李袋兒裡面還有防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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