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青躺在床上,不知為何,卻是很罕見的失眠了。
這導致到了早上,薑寶青沒能起得來。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薑雲山憐惜妹妹小小年紀就支撐起了這個家,難得躲個懶,不想去吵醒她。薑雲山努力用一條胳膊,把家裡頭需要做的事物都給安排妥當了。
薑寶青是被什麽聲音給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是睡迷糊了。
然而又是幾聲。
薑寶青覺得,是有人在敲她的窗戶。
沒睡夠的薑寶青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把窗戶直接給打開了。
頭髮凌亂,衣衫凌亂的薑寶青跟窗戶外頭的白芨對了個照面。
“這一定是在做夢。”薑寶青自言自語道,然後直接關上了窗戶。
當當當。
窗戶又被敲響了。
薑寶青的意識清醒了些,她意識到,她不是在做夢。
薑寶青複又拉開窗戶。
果不其然,白芨站在她的窗戶外。
“白芨,這是你的什麽新愛好?”薑寶青捂著有些昏漲的額頭,已經完全忘了形象這個詞,“大清早的你敲我窗戶,有事嗎?”
“大清早?”白芨簡直無語,“薑姑娘,眼下馬上就快午時了。”
薑寶青“哦”了一聲:“沒事,耽誤不了你家主子下午的治療。”
白芨左右打量了一下薑寶青的神色:“薑姑娘,你是生病了嗎?”
薑寶青懨懨的:“沒有,我就是沒睡夠。睡懶覺你不知道嗎?”
白芨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擺了擺手:“既然薑姑娘沒什麽,那我就放心了。
”
說著,身形一閃,竟然是消失不見了。
薑寶青覺得白芨有點神經兮兮的,也沒當成一回事。只是被白芨這麽一鬧,她的睡意差不多也跑了大半,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坐在炕上好一會兒,薑寶青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就頂著一團亂發,凌亂的衣服,面對面還跟白芨聊了好幾句?
幸好不是被宮計看見……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薑寶青接著就愣住了。
為什麽她會覺得幸好不是被宮計看見?
為什麽?
薑寶青完全想不出答案來。
薑寶青費勁的搖了搖頭,乾脆不想了。
她已經決定跟宮計那邊保持距離了。
他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白芨回了院子,正好芙蕖從正屋裡端著一壺空了的茶出來,跟白芨打了個照面。
芙蕖有些責備道:“白芨,你去哪裡了?方才少爺還找你。”
白芨回道:“沒去哪,我先進去了。”
說完,便閃身進了屋。
見狀芙蕖也沒法再說白芨什麽,白芨跟她不一樣,她只是一個服侍茶水伺候筆墨的丫鬟,而白芨,則是她家少爺的直屬心腹。
芙蕖歎了口氣,又去茶水房泡茶去了。
白芨進了屋子,宮計神色看不出什麽生氣來,有些懶散的漠然,連句去哪裡了都沒有問。
白芨主動提了起來:“主子,你猜我剛才去哪裡了?”
宮計一點都沒有捧場的興趣。
白芨隻得自己把答案揭曉:“我方才去薑姑娘那邊了。”
雖然宮計依舊沒說話,但白芨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家主子的呼吸方才停頓了一下。
“跟我說這個做什麽。”宮計依舊是那副不太好聽的語氣,帶著些嘲諷。
白芨笑道:“是我,是我太好奇了行不行?主子你就當聽一聽我講故事成不成?……今天不是薑姑娘一直沒露面嗎,今天早上也沒看見她出來打那個奇奇怪怪的拳,也沒見她出來逗狗遛狗……”
宮計沒說話。
這些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白芨接著說:“於是我就去敲她家窗戶了。”
“哦,那你可真是了不得。”宮計語氣平平道。
白芨一臉的唏噓:“其實我還挺怕薑姑娘一開窗戶就把我扎成刺蝟的……主子你知道吧,最早那次,薑姑娘那一手,我連動都不能動了,真是把我給嚇到了。”
宮計沒說話。
白芨便繼續道:“結果薑姑娘一開門,頭髮散亂著,衣服,咳咳,衣服也有點散亂……不過主子你相信我,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我沒有亂看什麽。原來薑姑娘就是睡過頭了,沒有什麽,我還以為她生病了呢,哈哈……”
“白芨。”宮計突然出聲,打斷了白芨的尬聊。
白芨“啊”了一聲。
宮計慢條斯理道:“今年你的薪酬都沒有了。”
白芨:“……”
……
下午宮計的腿毒治療方案變了,薑寶青不再給他揉按穴位,而是在宮計浸泡雙腿的時候,無所事事的去了書案那翻著幾本醫書。
在一旁伺候茶水的芙蕖有些遲疑又有些驚訝:“薑姑娘,這……”
薑寶青知她想問什麽,從醫書裡抬起頭來,笑道:“毒素已經排的差不多了,從此以後只是浸泡、針灸、服藥即可。”
芙蕖臉上一喜:“我家少爺的腿……”
薑寶青搖了搖頭:“排毒很成功,接下來就看複健了。宮少爺不良於行太久了,雖說因著一直按摩,雙腿並沒有萎縮,但長年的毒素侵蝕還是對雙腿有著不可逆轉的傷害,只能慢慢恢復了。眼下還是不太好說,要看後期的恢復效果。”
芙蕖臉上又喜又憂。
宮計沒說話,睜開眼看了薑寶青一眼,複又閉上了眼。
針灸過後,薑寶青收了針,留下當天的藥方,要離開時,想了想,還是對宮計道:“宮少爺,之前因著排毒效果不定,我沒有提什麽太多條件。眼下排毒良好,只看後期複健恢復的如何了,我想再跟宮少爺確認一下,等宮少爺的針灸療程完畢,我便跟宮少爺‘錢貨兩訖’,宮少爺答應對我會針灸一事保密,對吧?”
幾縷散發散在宮計頰畔, 面頰如玉,黑發墨染,像是一尊再美不過的雕像。
他逆著光,看向薑寶青,嗤笑一聲:“你放心,等此間治療事了,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薑寶青笑著點了點頭,仿佛聽不出他話中的嫌棄之意,“這樣最好。”
說完,客氣的朝幾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待薑寶青離開後,白芨有些遲疑的對正閉目養神的宮計道:“主子,薑姑娘的針灸之術運用得當,將是我們的一大助力……”
宮計驀然睜開眼,凌厲的眼風掃向白芨,嗓音莫名帶了幾分陰鬱:“我宮計,還沒淪落到需要逼迫一個黃毛丫頭當助力!”
白芨有些駭然,忙跪下告罪:“是屬下失言了。”
芙蕖也在一旁跪了下來,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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