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深深的吸了口氣,指著她身前那棟院子道:“諸位街坊鄰居都是在這住的,可知這院子是誰家的產業?”
“哦,這個我知道,是老胡家的,前些日子他不是搬去跟兒子一塊兒住了嘛,這院子就閑置下來了。”有人知道的比較清楚,隨口說了出來。
“對對,這牛家是前些日子搬來的,聽說是租的這院子,看著也挺闊氣的,不是俺們自誇,俺們這地段這麽一間院子,沒幾個銀子,那可租不下來。”
也有人七嘴八舌的補充著。
鄭南點了點頭:“沒錯,這院子是租給這姓牛的一家子的,但卻是我們家姑娘出的銀子。”
這話一出,不少人頓時都有些羨慕嫉妒了。
那老牛搶白道:“我家婆娘跟你家姑娘那可是親的堂姐妹,薑家那麽大的宅子,嫌棄我家是窮親戚,不讓我們跟她們住在一塊,把我們從那大宅子裡趕到這小院子裡來的!”
不少人又憤慨起來。
市井之間,最厭惡的就是那等有錢人不認窮親戚這樣的戲碼。這老牛不愧是混跡底層多年的,精準的抓住了圍觀群眾的心理。
不少人看向鄭南跟薑寶青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看這姑娘長得跟仙女似的,怎也看不起窮親戚?也是個嫌貧愛富的啊!”
“可不是嘛!親堂姐妹這可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戚,這都不認!”
鄭南朗聲道:“大家只知道他們被趕出來,可大家想過沒有,要是我家姑娘不想認他們,一開始就不會接他們進府!……這牛家三口進了薑家後,竟然還打起薑家另一位姑娘首飾的主意來,明著搶了人家小姑娘的首飾去當了換了銀子。這等人,怎麽能留他們在府裡?我家姑娘還花重金給他們租這麽一間院子,沒讓他們流離失所,已經是看在親戚的份上了!”
眾人眼神又變了,原是這樣!
這就是白眼狼啊!
幾個性子烈的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原來是這樣,還花言巧語的騙我們!”
老牛一見這鄭南不慌不忙的反駁他,心裡一慌,忙道:“嗬,大家夥兒可千萬別被他們騙了,這家人有錢的很,租這麽個小院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旁邊看熱鬧的大媽小媳婦們都看不下去了,譏笑道:“人家家裡有錢,關你家什麽事啊!接你們進府,還搶人家東西,還要不要臉了啊!”
“就是就是!這一家子搬進來後,我就沒見著他們出去做活過,一看就是那種好吃懶做的,怪不得能乾出搶人家小姑娘首飾去賣錢這種事來!”
“可不是,要我說,這薑家還給他們租了這個院子,看來挺厚道了。”
老牛顧不得再去反駁什麽,見有人說到這個院子的事,忙扯著嗓子嚎道:“這都是假的!故意做出來騙人的!這姓薑的,眼下要把我們從這院子裡給趕出去!各位評評理啊,我家娃才三歲,把我們趕出去,我們睡哪裡啊,這不是讓我們去死嗎?!”
眾人看著一旁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的三歲小兒,天然同情弱者的心理又佔了上風,不由得又有些猶豫起來。
老牛見眾人沒了什麽話,趁機哭訴道:“……這都是我那婆娘一時想岔了做了錯事啊,可是我家兒子才三歲,他懂什麽事啊。薑大小姐,你再怎不高興,你都要把我那婆娘送進大牢裡,還有啥氣撒不完啊。你非要把我們父子倆給趕出去,這不是趕盡殺絕是什麽啊!”
稚子坐地上哇哇大哭,確實挺讓人可憐的。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紛紛搖著頭:“哎,作孽啊……”
有人忍不住跟薑寶青求情:“我說這位大妹子,你說這院子你租都租了,就讓他們住著唄……”
“是啊,不管孩子他娘做錯了啥,孩子是無辜的啊,看著哭得這可憐勁的……”
鄭南微微提高了音量:“大家那是不知道這牛家恩將仇報做了什麽事!他家竟然跟土匪勾結,想要抓我們家姑娘去換銀子!這等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事都做出來了,難道還讓我家姑娘繼續花錢養著這姓牛的一家子?”
眾人聽得竟然是這牛家竟然做出這等狼心狗肺的事來,怪不得人家姑娘恨啊。
甚至設身處地的想想,僅僅把這姓牛的一家子給趕出去,也算不得什麽過分的事了。
畢竟這院子還是人家薑家出錢租的嘛。
“哎呦,就是孩子看著挺可憐的,也沒必要遷怒個孩子嘛。”有人站在人群裡嘖嘖嘖的發表著意見。
鄭南習武之人,眼力極佳,一下子就找出了說話的那人,道:“穿青色斜襟的那位大嬸,你覺得孩子可憐,你把這一家子給接回去養著唄。誰覺得可憐誰養,反正我家姑娘是不做這個冤大頭了。”
那青色斜襟的大嬸原本就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想到竟讓人精準的直接點了名,看著周圍各種戲謔的眼神,那大嬸哪裡頂得住,連忙半遮著臉:“哎哎哎,我就隨口一說,一說哈……”
這下子,再沒人替老牛說半句話。
本來就是,薑寶青做的這事,若是攤開來說,旁人根本不能有半分指摘。
將心比心,誰願意繼續花著白花花的銀子養著這等狼心狗肺的人家?
“況且這老牛原本就是乞討為生,眼下不過是打回了原型。”鄭南有些厭惡的看了老牛一眼,“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
薑晴被救回了家,大概是精神高度繃緊後的驟然放松,晚上便發起了高熱,薑寶青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一夜,這才退了熱。
早上薑晴醒來後,見薑寶青有些疲憊的還守在她身邊,她隻覺得滿心都是感動:“姐姐……”
薑寶青摸了摸薑晴的頭, 又給薑晴把了把脈,確認沒什麽大礙後,這才放下心來,囑咐丫鬟碧流好好照顧薑晴。
薑寶青又去了廖春宇那,廖春宇昏迷了兩天,昨晚上才恢復了意識,好在也沒什麽特別大的後遺症,只是有些耳鳴,頭髮暈的很。
薑寶青給廖春宇又改了改藥方,囑咐廖春宇的小廝湛盧去拿了。
廖春宇躺在大迎枕上,有些虛弱的問:“聽說二姐發燒了,沒事了吧?”
薑寶青點了點頭:“看著精神也不錯,你不用擔心。”
廖春宇有些自責,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功夫再好一些,二姐就不會被人擄走了,也就不用受這些罪!”
“你也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薑寶青安慰道,“你二姐這次對你舍身相救非常感動,她說那幾串不太新鮮的葡萄,就不讓你吃了,給你換成新鮮的。”
廖春宇被逗得笑了起來:“二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