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青在京中的朋友不算多,搬家事宜過後,薑寶青也就給耿子江,屠西旺,彭彩霞,還有彭彩霞她叔叔彭世金下了帖子,邀請他們來家裡做客。
關於要不要給蘇芮兒下帖子,薑寶青也糾結了一番,後來想到,下不下在於她,來不來就由蘇芮兒自己決定好了,蘇芮兒不是那等任性不顧自己身體的人,從她千裡迢迢來到京城,可她的胎像卻很是穩健能看得出來。蘇芮兒也很重視她肚子裡的這一胎。
薑寶青便給蘇芮兒下了帖子。
到了宴客那一日,蘇芮兒果然來了。雖然挺著個肚子,卻依舊健步如飛。
薑寶青真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僅僅是薑寶青,參與宴會的其他人,對蘇芮兒這名孕婦的狀態,也都佩服得很。屠西旺更是兩樣放光,跟彭彩霞說著悄悄話:“要不我去跟那位姐取個經?反正這經驗估摸著你也快用上了。”被彭彩霞雙頰通紅的一頓亂捶。
耿子江也有些時日沒有見他的心肝妹妹薑晴了,這次一見,發現他的心肝親妹妹薑晴似乎又長高了些。而他,大概是已經過完了生長發育的時期,去年整整一年,他半寸都沒有長過。
耿子江頓時起了些危機感,感覺照這樣下去,萬一過個十年八年的,心肝妹妹比他還高了這可怎麽辦?
這成何體統啊。
耿子江憂愁的多喝了好幾杯酒。
彭世金也很憂愁。
他的寶貝侄女,這會兒已經完全被屠西旺那個痞子給拐跑了。別以為他剛才沒聽見,那個痞子已經決定要去向人家蘇姑娘請教一些孕期問題了!
兩人憂愁的對著喝起了酒。
蘇芮兒也是個愛酒的,然而自打她知道她懷了孕以後,就一滴酒都不曾沾過,這會兒看著耿子江跟彭世金對著喝酒,很是眼饞。
為了遏製饞蟲,蘇芮兒同主家薑寶青說了一聲,起身去外頭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然而蘇芮兒踱步到了門房那兒,卻見得門房似是正在跟什麽人交涉。
蘇芮兒僵立在原地。
那聲音,她不曾有一日忘記過。
“……你就同你家大姑娘說,說柳淨儀求見。”那聲音聽上去似是有些無奈,“你就跟薑姑娘說,是我表妹得了罕見的病,請了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我無奈之下只能過來麻煩薑姑娘。”
蘇芮兒深深的吸了口氣,嘴角彎起一道微微嘲諷的笑意,轉身離開。
她到底在期待著什麽呢?近半年未見了,他心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惦念著他那好表妹。
就在蘇芮兒轉身離開的時候,柳淨儀似心有所感,抬頭往門房身後那院子裡望了一眼。
這一眼望去,卻猶如是渾身遭了雷劈。
那道背影,雖然看上去比之前略略臃腫了些,但那行走之間的姿態,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又是誰?!
“芮兒?!”
柳淨儀幾乎是脫口而出。
蘇芮兒身形頓住,然而並沒有回頭,她加快了腳步,匆匆離去了。
待到屋子裡,薑寶青見蘇芮兒神色有些不太正常,頗有些緊張:“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蘇芮兒像是剛回過神似的,輕笑了下:“我剛才在門口看見柳淨儀了。”
“……”薑寶青目瞪口呆,她可沒邀請柳淨儀,那這可真是……真是孽緣啊。
“他來做什麽?”薑寶青嘀咕道。
蘇芮兒面色看上去倒很是正常:“聽他同門房說的,似是他那好表妹得了什麽罕見的病,看了不少大夫都束手無策,隻得過來求助你了。”
話裡頭的譏諷意味,卻是誰都聽得出。
然而這會兒,外頭卻傳來柳淨儀大喊大叫的聲音:“芮兒!芮兒!”
“哎呀,這位公子您不能硬闖啊……護院!護院!”
薑寶青忍無可忍的推門出去,站在院子裡,看著柳淨儀。
柳淨儀顯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薑姑娘,我剛才看到芮兒了……芮兒是不是,是不是在你這?”
“你當時不是選了跟你好表妹一起離開嗎?”薑寶青平靜道,“蘇二當家的事,你就別管那麽多了。”
“可是……”柳淨儀磕巴了下,“……你,你讓我見見芮兒!”
“行了,你別為難薑姑娘了。”蘇芮兒知道今天如果不讓柳淨儀看到她,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是我不想見你。”
柳淨儀聽到蘇芮兒的聲音,渾身都微微顫了起來。
“芮兒,你,你近些日子過得還好吧?”柳淨儀顫聲問。
蘇芮兒回答得頗有些隨心所欲:“挺好的,過得舒心又自在。我新找的男人對我也挺好的。”
新找的男人?……柳淨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再問些什麽。
蘇芮兒輕笑一聲,這才撩了門簾出來。
柳淨儀在門簾撩起時那一刻,整個人都像是被點亮了般,熠熠生輝的看向蘇芮兒,然而當他看到蘇芮兒那高高隆起的孕肚時,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一般,身體微微顫抖。
蘇芮兒順手將耿子江也扯了出來, 向柳淨儀介紹:“這就是我孩子他爹。”
“……”突然喜當爹還在狀況外的耿子江,尷尬的朝完完全全像是被雷劈過似的木頭人柳淨儀打了聲招呼,“嗨,你好嗎?”
柳淨儀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憤怒……他再三深呼吸,這才將胸腔裡那名為“嫉妒”的憤怒情緒給壓了下去。他酸澀難忍,忍不住看向蘇芮兒:“……看到你有個歸宿,那,那我就放心了。”
蘇芮兒輕笑一聲:“這就不勞柳公子惦記了。我這新相好,待我好極了,既沒有什麽青梅竹馬的表妹堂妹的,也說好了不會拋棄我。我非常安心。”
“……”柳淨儀默默的說不出話來,隻一雙像是著了火般的眼睛,一直落在蘇芮兒身上。
蘇芮兒強忍心頭悸動,面上依舊是那副帶笑的嬌媚模樣:“……既然柳公子已經也見過了,別忘了你來這裡的‘正事’,你表妹的病不理會了嗎?”
說到這,柳淨儀深深的吸了口氣。
是了,龔雅如的病……
柳淨儀又抱拳看向薑寶青:“薑姑娘……”
薑寶青十分乾脆道:“我覺得你似乎對我有個誤會。”
柳淨儀微微不解的看向薑寶青:“此話何解?”
“你似乎把我當成了那等懸壺濟世心胸寬廣的大夫了?”薑寶青微微笑著,“我不過是一介民女罷了,龔小姐的病,我治不了,也不怎麽想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