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身邊的男人有些慌張的伸手拉了拉婦人的衣袖,示意婦人別惹事,婦人更為惱火的一擺手,抽出自己的袖子,氣得發抖,卻依舊不肯對著自家男人說半句重話。一腔火氣全都往薑寶青這邊發了過來:“都是你個小蹄子,妖裡妖氣的,勾引男人!”
“這位夫人說話注意些,”薑寶青的從容鎮定跟那婦人的怒不可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分出格的言行,不過是坐在那兒飲茶歇腳罷了。眼睛長在旁人身上,難不成我還能去管旁人的眼睛莫要看我?”
這婦人被薑寶青反問的說不出話來,這一來一往的,不少人都在那對著婦人指指點點的。
跟婦人同桌的男人有些受不住這些異樣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婦人一眼,將茶資放在桌子上,以袖掩面惱羞得離開了。
婦人見男人走了,也顧不上再罵什麽話,慌忙喊著“夫君等等我”,追出去了。
經此一事,茶館裡方才那些細細碎碎的關於薑寶青的閑話反而沒了。
甚至連望向薑寶青這邊的視線都少了些。
世道就是如此,欺軟怕硬,知道你不好惹後,那些有賊心沒賊膽的,自然就會退縮了。
薑晴恨恨的磨牙:“這些人,真是沒意思!”
薑寶青反而安慰她:“也沒事,別把這些無關的人跟事放在心上就是了。我也是把他們當個樂子尋,沒什麽大不了的。”
像方才,她若是動真格的,大可以直接給對方扣一個侮辱朝廷命婦的罪名,送衙門去都夠讓他們吃一壺了。
不過這樣就是真的沒什麽意思了。
等了幾乎有兩刻鍾,青嶂這才拎著一包包得嚴嚴實實的葫蘆雞過來了。
哪怕包得這麽嚴實,香氣依舊從層層包裝下逸了出來。
“真香,”薑寶青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來,“走,青嶂幫忙拎著先,一會兒我們找個酒樓。”
薑晴見薑寶青是真的一絲半點都不會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她覺得自己要跟姐姐學的東西還很多,不受這些世俗流言的紛擾,這是一種多強大的力量啊。
薑寶青興致勃勃的跟薑晴接連逛了幾個店鋪,買了三三兩兩的小玩意,這才尋了個看著正規氣派的酒樓,邁步進去。
結果一問,雅間沒了。
薑寶青有些詫異:“一間都沒了?”
這酒樓生意未免也太好了。
那掌櫃的看著薑寶青雖說穿得低調,可這長相,這舉手投足間透出來的氣派,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倒也恭敬的很:“今天不是殿試嗎?不少人家都提前定了包廂準備給同窗或者朋友慶祝,我們這酒樓名字吉利些,所以包廂倒是早早就都定出去了。還望夫人海涵。”
薑晴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這間酒樓叫“中善樓”。
有個“中”字,怪不得那些舉子們都覺得吉利。
薑寶青表示可以理解,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這會兒有人匆匆從一旁的木質樓梯上下來,滿面是笑:“這位夫人若是不嫌棄,我們定了兩間包廂,倒是可以讓出一間來。”
薑寶青婉拒了:“倒也不必這般麻煩。”
她在進來時,就發現這人好似正在下樓,愣愣的看了她幾眼後,便怔在了那兒。
這會兒八成是聽酒樓掌櫃說少個包間,急急下來了。
薑寶青不願意惹麻煩,客氣的回絕了,便準備離開。
誰曾想那男人竟然情急之下想去拉薑寶青的胳膊,薑寶青目光一凜,往後一避。
薑寶青身邊並不止一個暗衛,這會兒暗衛突然現身,用劍柄隔開男人的手,沒有說話,卻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那男人。
那男人有些訕訕的,倒也不是他色膽包天,實在是剛才一時情急,忘了分寸。
只是這會兒這麽多人都看著,他倒也不好太慫了,便僵在那沒說話。
離他不遠處的同伴倒是個耳聰目明的,他忙從二樓下來,把僵在那兒的朋友胳膊一拉,一邊扭頭跟薑寶青道歉:“這位夫人,我朋友失禮了,他方才喝了酒,一時暈了頭,還請您別見怪……那包廂,算是我們給您賠禮的,您要是願意賞臉,您就去坐坐休息休息,您若是還有旁的事也沒事,下次有機會讓我家夫人請您喝茶。”
這話說得漂亮,薑寶青也不是不依不饒的人,她點了點頭,笑著應了聲,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
那人有這麽個樓梯下,倒也就算了,被同伴半拉半扯的拉走了,只是身影看著有些狼狽。
薑寶青自然是不會再去他們送出來的包廂,她跟薑晴帶著丫鬟轉身出了酒樓,暗衛沉默的護在身後,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又隱匿了身形。
方才那人進了包廂,還有些埋怨自己的同伴:“你拉我拉的那麽大力做什麽啊?”
他同伴看著他冷笑一聲,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我看你是瘋了!你沒看見剛才那侍衛的眼神?”
男人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侍
衛,咱們誰出來不帶個侍衛的。”
“你個傻子,”同伴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男人,“我一直在二樓欄杆那看著,那個侍衛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看你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你信不信你要是輕舉妄動,你胳膊被人卸了都是輕的!”
說著,同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男人有些將信將疑:“有嗎?”
同伴冷笑一聲,將放在酒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朋友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那麽美的婦人,敢隻帶著兩個丫鬟就出來,你覺得她背後沒點依仗敢出門?用你的腦子想一想!”
男人想想也是,雖說覺得有些可惜,但美色是不如小命重要的,他咂了咂嘴,歎道:“算了算了……喝酒喝酒。”
……
薑寶青也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她眼下更關心的是青嶂手裡拎著的那包葫蘆雞。
她跟薑晴又找了間酒樓,這次她們的運氣倒是要好一些,二樓還有雅間。
薑寶青高高興興的跟薑晴上了樓,只是上樓的時候,聽到一樓大堂熱鬧的很,便往下望了眼。
覓柳見薑寶青感興趣,在薑寶青進了雅間後,特特出來探聽了會,發現那是有人在聚眾開了個盤口,在賭這一次殿試的新科狀元。
薑寶青感興趣的問:“哦?我哥哥呢,是一賠幾?”
覓柳遲疑了下,還是道:“一賠三。”
薑晴有些吃驚:“比例這麽高?他們就這麽不相信雲山哥哥能得狀元?”
薑寶青倒是覺得正常:“畢竟哥哥年紀尚輕,有這個賠率也算正常。”說著,薑寶青倒是笑了下,問覓柳,“咱們身上還有多少散銀子?”
薑晴一下子來了興致:“姐姐你是要去賭雲山哥哥會中狀元嗎?”
薑寶青搖了搖頭:“朝廷官員的家眷不能參賭,讓人知道怕是不好。”
薑晴心領神會,興致勃勃道:“可我不算是朝廷官員的家眷啊……青嶂,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因著薑寶青出來偶爾會買些簪子手鐲之類的東西,覓柳身上經常帶著大額的銀票,薑寶青留了些,拿了五百兩銀票給了薑晴。
薑晴自個兒也出了一百兩,姐妹倆湊在一起,拿了個六百兩,由薑晴帶著青嶂下去參了賭,拿回來一個由賭坊蓋章後的特殊憑證。
“你可要收好了,千萬莫掉了。”薑晴鄭重的將那憑證交給了青嶂,“這可是一千八百兩。”
這已經是篤定薑雲山一定會贏了。
青嶂有些緊張的將那憑證裡三層外三層的藏了起來。
薑寶青點了幾道酒樓的拿手菜,又讓薑晴選了幾道,待酒樓把這些菜上得差不多了,這才把那油紙包著的葫蘆雞拆開,放了個乾淨盤子中,跟酒樓的拿手菜擺在了一塊。
“‘人生如果不是為了吃,那將毫無意義’,”薑寶青低聲念了句,“雖然我不是很讚同這句話,但某些時候顯然還是有一點道理的。”
薑晴沒聽清薑寶青說得什麽,一臉茫然的抬起頭:“姐姐你方才說什麽了?”
薑寶青微微搖了下頭,笑道:“沒什麽,這菜看著都挺香的,不如多嘗一些。覓柳青嶂也別拘束,這麽多菜,一起吃吧。”
覓柳青嶂伺候久了知道這兩位主子都不是在意這些的,再加上這裡也沒什麽外人,兩人推讓一番,也就落了座。
結果四個姑娘還沒等動幾筷子,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了。
一群人破門而入,神情之間頗有些凶神惡煞的樣子。
為首的那個穿著衙差的服色,腰間佩了刀,大喊道:“嫌犯在哪?!”
一個人渾身抖著,指著薑寶青,聲音悲憤:“沒錯,就是她的侍衛!剛才西園就是跟她的侍衛發生了衝突!”
薑寶青微微皺了皺眉頭。
薑晴警惕的站了起來,手裡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下意識的就想護著薑寶青。
一瞬間她還以為是方才她參與下注的事情被發現了,可聽旁邊那人話裡的意思,又不太像是下注的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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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大家喜聞樂見的加更周……本周每天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