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會兒永康伯夫人心裡也覺得薑寶青討人厭的很,她好不容易找了個勇親王府開門宴客的機會,特特過來質問,氣勢洶洶的找勇親王妃要人。
結果出來應對她們的是藺昱筠,這她們就不說了。反正問藺昱筠這個怯懦溫順的王府軍主頁是一個樣。
可,誰又曾想到,突然又冒出來個薑氏,不僅讓她們前功盡棄,而且還從上風落到了下風,優勢全無!
永康伯夫人這會兒心裡要是有刑架,早就把薑寶青給串上去烤了!
“郡主,方才的事,我便暫時先不計較了,”永康伯夫人沉了沉氣,一副大度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模樣,“你便告訴我,我家英兒到底去哪裡了?”
眼下有薑寶青在側,懷裡還揣著勇親王妃給她的私印,代表著讓她放開手盡管做。藺昱筠底氣十足,依舊是笑得溫柔乖順的模樣,可話裡頭的意思跟乖順沒有半分關系:“永康伯夫人,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多次了,英側妃病了,正在養病,不宜見客。”
永康伯夫人皺著眉頭正想說你唬誰呢,一旁的路氏卻突然笑了一聲開了口:“姑姑病了?這不巧了,薑大奶奶正好在這,醫術又這般精湛,正好給姑姑看看病啊。想來經過薑大奶奶這麽一瞧,姑姑的病必定會藥到病除了。”
永康伯夫人覺得她這個大兒媳婦雖說家世一般,不是那麽讓人滿意,但這個腦子卻是轉得靈活,還算合她心意。
她隱含讚賞的看了一眼路氏,又轉向薑寶青,似笑非笑:“我這兒媳雖說愚鈍了些,但說得話卻也算在理。還請薑大奶奶幫忙看一看。”
薑寶青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下,慢條斯理的反問道:“憑什麽?”
永康伯夫人沒想到薑寶青會這般反問,她反而被問住了,過了會兒才皺著眉頭道:“這還用問麽?自然是醫者仁心了,這不是天下大夫都該做的事嗎?”
薑寶青左手輕輕在右手掌心拍了幾下:“永康伯夫人說得不錯,可問題是,”她似笑非笑,一雙眼眸深邃得猶如夏夜夜幕中最璀璨的那條玉帶,“我眼下可不是大夫啊。”
永康伯夫人譏諷的笑了一聲:“薑大奶奶不就是憑借著一手醫術才嫁入定國侯府的嗎?這會兒怎麽又不承認是大夫了?”
“永康伯夫人這話說得,會醫術難道就是大夫了嗎?”薑寶青也不惱,慢悠悠的反問道,“會烹飪難道就是廚子了?會女紅難道就是繡娘了?”
永康伯夫人被問得啞口無言。
烹飪也就不提了,女紅幾乎是所有閨秀的必修課,她哪裡敢認什麽會女紅就是繡娘這樣無知的話?
路氏在一旁接話:“是不是大夫其實也沒什麽,薑大奶奶醫術精湛,定然不忍心見著我那英姑姑疾病纏身。”
不,我忍心得很啊。
不過這不重要。
薑寶青愉快的笑了下:“看來路大奶奶還是不明白這事的關鍵處。我忍不忍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乃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將軍夫人,你那英姑姑,乃是勇親王府側妃。這會兒路大奶奶不嫌我胳膊伸得長,管別人府上的私事了?”
路氏臉上多少有些難堪。
這個仗勢欺人的,不就是嫁了個比較好的男人,得了個一品誥命麽?
拿出來欺壓人,有沒有意思了!
其實薑寶青還真不算拿身份壓人。
真要論起來,永康伯夫人現在身上的誥命被擼得只剩個五品安人,如何與她相比?
分明是這對婆媳自取其辱罷了。
其實薑寶青一開始對這對婆媳也沒什麽太大惡感,但在門口聽了永康伯夫人對藺昱筠那般咄咄相逼的話,再加上永康伯夫人看向藺昱筠的眼神裡的那股貪婪,她眼熟得很——仿佛是把藺昱筠給脫光了上了稱論斤買賣似的,這讓她很不舒服。
再加上永康伯府的這對婆媳又一個勁的往她槍口上撞,也就別怪她逮著人直接突突乾淨了。
永康伯夫人看著眼前這兩個氣定神閑的攪事的,後槽牙都咬得有些疼。
她狠了狠心,冷笑一聲:“既然王妃不出來見我們,你們兩個也沒有什麽誠心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別怪我一會兒豁出這張老臉不要,直接去前院找王爺了!”
永康伯夫人暢快的看著藺昱筠變了臉色,她快意道:“我倒要問問勇親王,我那麽好端端的一個妹子,送到他府上十來年,不說有功勞,苦勞總是有的吧?現在在他王府後院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到底是怎麽了!”
在永康伯夫人心裡,始終懷疑是勇親王妃這一派系的人對英側妃做了什麽。
畢竟英側妃寵冠後院這麽多年,勇親王妃非但沒有為難他們永康伯府,年年送去的節禮還分外豐厚,這不是在忌憚英側妃還能是什麽!
就連她們每每來勇親王府做客,那也是給足了臉面,言語中頗多忍讓。
她家的英兒,本事大到能讓親王府的正妃忍讓忌憚!
這樣得寵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悄無聲息的沒了消息?!
若說這不是勇親王妃那一脈搞出來的陰謀,永康伯府上上下下根本不信!
永康伯府畢竟根基薄弱了些,她們本來打算先按兵不動,看能不能把人從勇親王妃這要出來,再徐徐圖之,結果勇親王妃這一塊根本啃不動,這會兒逼得永康伯夫人想要祭出殺手鐧了!
永康伯夫人看著藺昱筠那神色有些難看的臉,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眼下你們再說什麽都沒用了!”她臉上有些快意的猙獰, 聲音頗有些尖銳。
藺昱筠突然站了起來,巴掌大小的臉上寫滿了與往日不同的冷然。
她掩在袖中的手,還在緩緩摩挲著勇親王妃給她的那塊私印。
永康伯夫人聽到藺昱筠那向來溫婉輕柔的聲音,變得有些淡淡的,冷冷的:“你真的想見英側妃?”
永康伯夫人還從未見過藺昱筠這般模樣,她心頭莫名窒了下,但隨即便是一股惱意生了出來。
不過是一名侍妾生下來被抱在勇親王妃膝下養大的!
還真當自己是什麽金枝玉葉了?!
“當然!”永康伯夫人故意說得極為冷硬。
藺昱筠笑了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