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就知道,犯罪的人是個矛盾體,一邊喜歡同類一邊厭惡同類的智商,急切表現,故意露出破綻,其實也很害怕被看穿。
他的眼睛裡有光,有迫切,有玩味,有得意,但是表情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許諾不廢話,開門見山:“我喜歡他,不,我愛他,所有人都不會知道,我們這種親密的關系。但是,那種愛不是男女之間的獵奇,也不是親人之間的平淡,他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呢?是神,是主,是上帝,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畢生崇拜等等。老頭子真狠啊,那一棍子打下來,我的骨頭都在顫動,可是,他撲過來了,義無反顧的撲過來了,把我整個護在身體下,明明比我還害怕,明明身體相對於我還弱些,卻總是無怨無悔的為我遮風擋雨。我看到了他身上有傳說中神的光芒,他就像神,不,他就是神,是我的神,是我一生敬拜甘願匍匐的神,我揣摩神的旨意,喜歡神所喜歡的事,做神滿意的事。對於神的賜予,我都小心翼翼的收藏而又不讓他覺得奇怪,就像那本書裡的書簽,我一直精心的收藏好,它就在我的床頭,我伸手就能摸到,睜開眼就能看到,本來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然而,神生氣了,他對我產生了懷疑。”
“你是過來給我講故事還是猴子派來搞笑的?我可以選擇不聽嗎?”他帶點不耐煩,戲虐的說道,神情卻依舊如故。
許諾沒理會,繼續說道:“都是那個人的錯,說好隻有我們倆知道的交易,竟然驚動了神,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神,我的神怎麽能不信任我?所以,我要除掉那個影響我被信任的危險因素趙毅。我的計劃很順利,我看著趙毅喝下那一口水,應該還可以喝更多的,可是竟然被打擾了。趙毅在救人,我瞅到他旁邊放著沒蓋蓋子的瓶,不遠處有他隨手放下的蓋子,我的心異常平靜,頭腦卻興奮高漲,我的機會來了。我本來只打算拿走蓋子,可看趙毅正在救的人,讓我想到了老頭子。想到老頭子類似的樣子,我的心又異常的煩躁。我鬼使神差的給他加了一把料,他不能活,他們都不能活著,老頭子絕對不能回來拖累我的神。我險些被人追到,但是我知道,沒人能追到我,我是有神護著的人,果然,我安全了。我的所作所為被神知道了,神會洗清的罪證。看吧,神一直都在護佑著我,我的心情很好,我也知道,他是真的神,不會有人抓得到他的。看吧,警察現在被我們玩得團團轉,還企圖分開我和他,真是搞笑。”
許諾深深的看著他,他的臉上已沒有了不羈,雖然還有笑意,但已顯得不真實,許諾再加了一把火:“他也想要給你什麽,一直都勤勤懇懇,做著你的榜樣。他其實更喜歡安心舒適明靜的生活,他想去爬山想了很久,他想穿舒適悠閑隨意的衣服想了很久。可是他不能,父親不在了,他更要護著你。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站在他的角度想他要什麽,你想要的,隻是你心目中有他影子存在的神。其實,你可以更得意,我們真的分不清你們倆誰是誰,但是,必須會有一個凶手,必須有一個真相大白,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相信,我說了這麽多,你肯定不敢挑戰我的能力,時間很短,你好好想想吧。”
許諾在門外長吐了一口氣,我能幫你們的隻有那麽多了,給了你們選擇權,已經傾盡一個刑警所有的仁慈了。
她回到座位,還是一個人都沒看到,剛好看到路璐走過來,她還沒開口,路璐先問:“小諾,有沒有看到你們老大,昨晚火化的人需要他簽個字,”
許諾疑惑不解:“火化?他為什麽要簽字?”
“沒等到家屬來認領就直接火化了,肯定要他簽字,他可是負責人,不找他找誰啊?”路璐比他更疑惑的問道。
“不會是才送來的趙毅和劉燁興吧?”
路璐:“就是,有什麽疑問嗎?昨晚我們老大親自囑咐我督辦的,你們都不知道?”停頓了一下又說:“算了,還是讓我們老大自己去找吧,我自己都忙得暈頭轉向的。”
許諾滿懷心事的往前走,突然刑偵科的人一下就衝出來了,吳心萌:“姐,你過來!”許諾愣著,不知道他們要幹嘛,而後就看見吳心萌無比崇拜的說:“請承接我的膝蓋。”說著就要作勢單腿跪下去。
許諾被逗笑了,光灑進來,帶著斑駁的樹影,輕輕搖曳,時光浮動,真實而又模糊,反而讓她的眼裡有了閃光。
眼睛轉向了手裡,不對啊,她明明確定關了監控的啊。除了帶個筆記本和紙筆進去就沒帶別的,他們怎麽知道的?莫非
“李明遠,你給姐過來,你又在我筆記本裡裝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刑警隊裡就沒有吃閑飯的,如果說吳心萌憑的是一張鬼神通殺,無敵萌翻的臉。剛子憑借的是敏捷矯健,訓練有素的身體。那麽李明遠憑借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無牆不翻的電腦技術,他分分鍾就能把你的殺毒程序防護程序做點手腳,神不知鬼不覺的搞點他要的東西。當然,前提是這牆得好翻,又不涉及任何違法的事,像警隊系統裡的他翻不過,也從沒有去翻的念頭。
李明遠摸摸鼻子訕訕的笑:“師姐,我可是被逼的,你要能理解我。”
“哦?誰逼你了,說來聽聽。”
李明遠有點不好意思,臉也帶點微紅,小聲說“馮千落說,她想看師姐你大展神威的樣子,如果看不到,我就別想要她微信了。”
許諾:“ ”這是為了愛情出賣錚錚鐵骨的戰友情?
馮千落是上次要聽審問的兩個女孩其中的一個,她槍法,飛鏢,投石子玩得賊好,喜歡刺激而驚險的極限運動,意志力心理素質強大得驚人。比如說,一般人坐一遍海盜船會精神晃蕩,坐一遍過山車會精神恍惚,坐兩遍過山車會迷糊沒有方向感,坐三遍過山車會腿腳不穩,神情紊亂。而她,連著坐六遍過山車,下來就跟沒事人一樣,還覺得不帶勁。要知道,她還是一個女人,這心裡素質簡直就是魔鬼極的。
聽到話題轉到她頭上,馮千落處變不驚的說:“他們傳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說,隻是湊湊熱鬧而已,今天賺到了,這熱鬧委實沒白湊。”
眾人開始打哈哈,剛子摸頭:“今天這天氣真不錯。”
吳心萌睜著大眼睛,拿出手機,說:“38度,無風,豔陽高照,是不錯。”
許諾哭笑不得:“上上一次你們竊聽了我喜歡的歌,借口是千落的手機號,上一次你們翻進了我的工作日志,借口是千落的QQ號,這一次還光明正大了些,直接看現場直播了是吧?還有李明遠,你 ”她轉過頭來,很鐵不成鋼的說:“姐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喜歡人家就直接去說啊,以你的能力連她十八代祖宗的姓名都能挖出來,還會受那些威脅?你在這光明正大的隻玩曖昧,實意都沒傳到人家心裡,就不怕玩著玩著玩丟了,她就被人家搶了去?還有你們,想看就直接說,哪來那麽多借口和理由。我自己用手機錄了音,關掉監控隻是為了緩解我和他之間的氣氛,有利於融入到角色,你們是不是還有很多想問的?我現在還有時間,趕緊的問完,我還要跟別的線呢。”
一群人歡聲笑語的挪到小會議室,找了個隨意舒適的姿勢,開始了他們的疑問大比拚。
“他是怎麽投毒的,時間那麽短,撿個水瓶的時間就能把毒放進去?不管怎麽放毒, 都會在水瓶上留下指紋啊。”
許諾:“固性思維,為什麽要把毒直接倒在瓶子裡,公共場所所有的奇怪動作都會被起疑和質疑,我說過,這是一項預謀,所以很簡單,提前準備和他一樣的投了毒的水不就夠了,監控拍不到底下,誰能想到水被置換了?”
“你怎麽確定他們各自對對方的關系的?”
許諾沉思了一會兒,才說:“代入。不是所有人都說,男人是理性動物,女人是感性動物嗎?大部分時候,我覺得女人的感性是由女人強烈的代入感引起的。就好比,女人看韓劇會感動得稀裡嘩啦,淚流滿面,而她們自己都可能沒意識到,她們已成功將自己代入了那個角色,感同身切的融在了那個故事裡,情感自然而然流露得一發不可收拾。男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理性完善著他們的邏輯,邏輯又強化判別他們的理性,是以宣告理化思維獨立的存在,代入感就差別存在。如果這個案子全靠邏輯推斷,是很難的,以以往的邏輯順序,會先確認他們的身份,再確認誰更具備作案條件或動機,第一步,就可能讓我們陷入僵局,止步不前。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更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倆個人,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不做,去完全模仿別人,那肯定是有非常特殊的原因,慢慢代入他的角色,強化,就能感受些不一樣的東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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