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許諾把顧傾城交給其他的女警,一個人去了小樹林。
仔仔細細的觀察,從山下走到頂,尋找著能藏身的地方。連大部分樹都仔細檢查過了,藏身的可能性還是很小。最不可能的也許是最有可能的,她想到了什麽,開始檢查唯一一個從沒有懷疑過的地方墓穴。
這很不可思議,但不是沒有可能。她站定在一座墓前,轉了幾圈,都沒有發現特別的地方,周圍也沒有新土。墓和碑是連一起的,碑上的生卒寫得一清二楚,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沒有因此氣餒。而是一個接一個的更仔細檢查,終於在一座墓碑上發現了不一樣。
這是個有很多年的墓,不小,但和其他墓相比,完全不起眼。而引起她的注意的是這塊碑上卒的日期,其它碑文的深淺度一看就是同一時間刻出來的,而這塊碑上卒的日期刻得淺些,明顯晚於其他碑字的雕刻時間。卒的時間卻是在今年,今年的逝者,以前的墓,那這個以前就絕對是一個活人墓了。活人墓就是人還沒有過世,先把墓做出來。這個墓邊的樹比較多,隱蔽性極好,從這裡望下去,那些槐樹一目了然。
墓碑前有很多的貢品和鮮花,她小心的挪開,再推了推墓碑,推不動,左右轉動,也挪不動。轉了一圈,也沒有其它可能的入口,隻得再次回到墓碑前。她的眼睛盯著碑文,更準確的說是那一整塊寫碑文的石板,那是一塊嵌進去的黑色石板。她伸手推了推,果然推動了,一股腐爛的腥臭味馬上襲擊了出來,嗆得她連往後退了幾步。
她趕緊打電話給鄭淼,讓他帶人過來。這是一個橢圓的墓穴,裡面的空間比想象中大得多,站三四個人進去完全不成問題。看地上翻過的土,明顯是後來加大擴寬過,正中有一塊石板,估計以前是用來放骨灰盒的,現在被用來做“砧板”。血洗紅了整塊石板,浸灌在泥土裡,碎肉和碎骨粘連在上面,還有不少蛆在上面爬。不少人進去後直接捂著嘴跑了出來,鄭淼和許諾誰都沒有說話,仔細檢查著。旁邊放著不少作案工具,最顯眼的是斧子和鋒利的殺豬刀,這一斧子下去,頭骨都能破裂。地下潮氣重,鞋印很清晰,工具上面有指紋,抓到凶手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鄭淼似乎松了一口氣,看許諾的眼神雖然怪異,卻不再有完全的無視。江海笑著說:“這下凶手跑不掉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就要被我們抓住了。”
許諾卻始終皺著眉,來得好像太簡單了,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果然,通過比對和排查,“凶手”是山裡面一位又高又瘦的農民,叫勾子。但是,昨天,勾子溺死在水裡了。勾子母親稱,他前天晚上出去逮兔子,昨天屍體被附近上學的小孩發現,顯然,勾子不是真凶,而他們,進入了凶手的局。
江海氣憤的錘了一下桌子:“玩我們?他這是在示威,這條線索看來差不下去了。”
“你有什麽看法?”鄭淼側過頭問許諾,許諾笑笑:“我想我們快找到凶手了。”眾人皆是一愣,
這姑娘怕不是傻了吧,這條線索明明都打了水漂,完全沒有查頭啊。鄭淼卻讚賞的笑笑:“她說得沒錯,我們就快要找到凶手了,但只是鎖定目標,還沒有確切證據判定他為凶手。”
小張和江海完全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考節奏,癡癡的望著許諾求解。許諾卻接著鄭淼的話說:“可以叫過來談談,我想我能猜出她和他的故事。”
鄭淼點頭,領著人直奔鎮上唯一的高中而去。小張和江海一左一右的走在許諾身邊,用怨婦一樣的眼神,抱怨她用智商拋棄了她的同伴。
許諾撇撇嘴,她可不想當陳世美,為了讓他們放棄拿她做目標,她認認真真的解釋:“首先有兩個線索我們可以肯定,一是凶手的身高和體重。基於那地面的潮濕程度,鞋子踩下去絕對會有深淺不一的鞋印,要想蒙混過關,鞋碼肯定就要一般大。二是他的智商很高,對後面的小樹林熟悉。小樹林是在學校後面,最後一棟樓是宿舍,從那裡觀察小樹林簡直輕而易舉。”
小張聽完馬上反駁說:“那這也完全不能判定是學校的人所為啊,只要是有心,經過長久的謀劃,也可以做到這些。”
許諾點頭:“對,不錯,但是你把所有的受害人和白芸連接在一起想呢?是不是很容易就判斷出來這個凶手就一定在學校裡?白芸是高中退學,*雪和韓悠優是高中考上了大學棄讀,那麽這些事的起因一定都發生在她們的高中階段。”
“整個高中有幾千人,相同的體重身高也不在少數,這樣還不是無頭蒼蠅的找?”
“老子白帶你了?這麽簡單的問題問出來也不怕丟人,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想不出來寫一千字檢討。”鄭淼拍了一下小張的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小張摸著頭,臉成了苦瓜狀。
許諾笑笑,還是做出了解釋:“從整個案件連接的時間來看,這個人一定還在鎮上,既對以前發生的事比較了解,又對現在的所有境況很熟悉,想想,誰可能一直留在高中幾年不走?”
“老師,高中老師。”小張恍然大悟的說了出來。許諾送了一個大拇指給他。
小范圍排查後,犯罪嫌疑人很快被鎖定。許諾一幫人找到他時,他正在學校最後一排老師宿舍裡畫畫。畫著槐花樹,樹下有漂亮的女孩在撈著槐花,是簡筆畫,沒有過多的色彩。
從他的單人宿舍裡,搜出了大量類似的畫,畫上都為同一女孩。許諾仔細觀察一圈,這個男人的所有東西都收拾得非常乾淨,大部分用的是白色,比如白衣白褲白鞋,白床單,白窗簾,可以看出有一定的潔癖強迫症傾向。對於其他老師投過來的眼神,他笑笑說沒事,然後跟著警察走了,一點都沒有反抗的意思,像沒事人一樣全面配合警方。
江海和法醫按照許諾的吩咐又重去了小樹林,其余人都在審訊室外,看著裡面鄭淼和小張的審問。除了常規問題,有關於凶殺的任何摸底他都避而不談或直言反對。審訊持續了幾個小時,他們一無所獲。
許諾拿到了顧傾城的筆錄,那女警把筆錄塞她手裡,跑得賊快。說實話,筆錄亂七八糟,連不成句子,有的更是看不懂她在說什麽。而且聽說顧傾城只要一回憶多,情緒波動就非常大,身體也瑟瑟發抖。
許諾翻著資料慢慢觀察她的用詞:黑屋???木屋???咯吱咯吱,骨頭???鎖鏈???黑無常。地獄,救命聲。我看到別人都怕他,她們幫我逃出去,叫我報警,說一定要報警,使勁的跑,報警,不停的跑,去報警。
許諾揉揉額頭,看來找到他不是那麽容易了。這時小張過來了,說讓她去刺激刺激那個老師,他太淡定了,完全知道我們手上沒有證據。
許諾邊走邊說:“既然我們手上沒有證據,那就讓他自己認罪好了。”
“你有辦法讓他開口?他完全就是個鐵齒銅牙啊。”
“那誰說我們手上沒有證據的,只是他自己想的對不對?”
“噢,我知道了,嚇唬他我們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對吧?”
許諾皺了皺眉:“什麽嚇唬?這叫機智利用。”
小張抹了抹汗, 連聲說道:“是是是。”
許諾推開門,把本子隨意往桌上那麽一扔,圍著這個老師轉圈,慢悠悠的,敢耍警察和警察玩心理戰的,都不是簡單的角,就要看是誰先掉進誰的局了。
先前她就覺得,他和勾子的背影極為相像,除了這張帥氣的臉,現在想來為什麽白芸能被*雪和韓悠優騙走了。她邊走邊說:“孟祥,35歲,語文代課老師,你一定很好奇吧,我們為什麽就一定認為你就是凶手。”她突然停了下來,在孟祥的身後說道:“錯,我們不是認為,而是肯定你就是凶手。”
孟祥並不驚慌,笑著說:“凡事講究證據,你這麽誣陷我,我可以起訴你。”
許諾又轉起了圈,“我們發現了你的指紋,我知道你不會信,但我說完整件事後,你就會確信我的話了。白芸退學是因為被勾子強奸,梅紅根本不是讓她遠嫁,而是嫁給勾子。你知道後報警,梅紅被抓,但是你不肯接受白芸,因為她的身子不再清白了。白芸之所以被侵犯,是因為*雪和韓悠優合夥騙她,讓勾子強佔了她的身子,並把這件事告訴了梅紅。那倆丫頭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她們發現了你和白芸的情愫,而她們自己愛而不得。”
孟祥低下了頭,看不出他的神情。許諾也似乎完全理解了,把*雪和韓悠優困在這的,不只是愛,還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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