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北境濱州,天寒地凍,人煙稀少,地處偏僻,竹顏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她。
隨便在雪山上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怕是也找不到她的屍首。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殺她的,可是他沒有。
“裴卿卿,我後悔沒殺了你……”竹顏悶悶的說。
裴卿卿推搡了他一下,叫他松開自己,她眸光清冷的望著他,“那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我現在……還能殺你嗎?”竹顏醉醺醺的眼睛裡,流露出迷茫來。
迷茫背後遮蓋的,是不舍。
“……”
“當然不能!”裴卿卿嘴皮子蠕動了一下,還沒開口,冷不防就被姒雪搶了先!
“哥,夫人現在可是懷有身孕的,你若是傷了夫人,侯爺會跟你拚命的!”姒雪大聲的說,聽著竟也頗有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
想罵醒竹顏才好!
而竹顏卻僵硬了一下。
尤其是聽見姒雪那句‘懷有身孕’,竹顏楞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姒雪上去,一把就將竹顏從裴卿卿面前給扶了過來,“哥,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竹顏醉意朦朧的目光,看向裴卿卿的肚子上,眼神黯然了下去。
是啊,她有孕了……
有了白子墨的孩子……
然後,在姒雪的強硬之下,硬是把竹顏給拖拽走了!
就不該讓竹顏來侯府的!
姒雪扶著竹顏出了裴卿卿的院子之後,竹顏就自己站直了,哪裡還需要人扶。
“哥,你沒喝醉……?”瞧著竹顏黯然且冷然的面容,姒雪抿著唇。
他裝醉去接近夫人?
“醉了如何?沒醉又如何?”竹顏嗓音有些沙啞,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剛才能那麽抱著裴卿卿,他隻當自己是醉了。
“哥……你別這樣,夫人都已經……”瞧著竹顏黯然無光的眼神,姒雪到嘴邊的話硬是沒說出來。
她想說,夫人都已經嫁人了,現在又有身孕了……
她想勸竹顏,不要再把心思花在夫人身上,注定無果。
可是看著自家哥哥神情失落,姒雪愣是說不出勸他的話來。
怪隻怪這輩子,他與夫人有緣無份。
“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繼續理帳。”姒雪還想安慰竹顏呢,冷不防竹顏分分鍾就變回了那個嚴厲的哥哥。
說完更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哥!”姒雪在後面,當即就皺起了小眉頭,“哥……今天都過完了!明日才大年初一呀!我就不能多休息兩天嗎!”
然而,沒人理她……
姒雪長歎一口氣,小嘴一撇,好不委屈頹敗!
有時候她真懷疑,竹顏真是她親哥哥嗎?!
對待她,不知比對待手下人要嚴厲多少倍!
她現在都要成看帳的書蟲了!
書房裡。
白子墨一進門,滿屋子都是酒味兒。
北宮琉已經喝了幾壇子的酒了。
白子墨眉間輕皺,“你把我這兒當成酒館了不成?”
酒壇子都滾到他腳下來了。
北宮琉已經喝的醉的差不多了,但其實,心裡沒醉,想喝醉的時候,卻怎麽也醉不了。
“侯爺回來了……過不了幾日,我就要走了,侯爺不陪我喝一杯,權當為我踐行麼?”北宮琉醉呼呼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可見是沒休息好,又喝了這麽多,瞧著神色自然也是憔悴的很。
“借酒澆愁,可有效果?”白子墨隨手就奪下了北宮琉正在往自己嘴裡灌酒的酒壇子,低沉的嗓音明顯帶著不悅。
路是他自己選的,現在又來借酒澆愁做什麽?
白子墨的話,叫北宮琉笑了一聲,“白子墨啊白子墨,你還是這般無趣。”
只是笑的,卻有些苦澀。
效果如何?
若是效果好,他倒是想醉的不省人事。
可偏偏,就是醉不了。
“正月十五還有些日子,興許……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白子墨擱下酒壇子,面色平淡的說。
北宮琉楞了一下,然後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北宮琉還是只能苦笑,“機會?侯爺是想讓我撕毀天鳳與神昭兩國的合盟嗎?”
最後一次機會,便是將霍筱雅帶回神昭嗎?
如此一來,可就是撕毀了兩國的和親聯姻啊,等同於撕毀了兩國的合盟啊。
“你覺得呢?”白子墨眸光深諳的睨了眼北宮琉。
有他在,絕無可能讓人破壞兩國的合盟。
“果然,侯爺你這個人啊,可真沒趣兒。”北宮琉苦笑著。
他就知道,白子墨怎麽可能會讓他壞了兩國的和睦。
沒看他正失落著呢,不安慰他兩句就算了,還來消遣他。
白子墨,一如既往的無趣啊。
“壽宴那日,青禾郡主不顧自身清白,護了你,知恩圖報想必本候不說,世子也該明白。”白子墨說話間,轉頭自己動手,打開了窗戶。
窗外的寒風,尋著機會,頓時就往裡灌,冷的北宮琉打了個寒顫。
他望了眼外頭屋簷上尚且化完的皚皚白雪,白子墨的意思,他懂。
“侯爺放心,青禾郡主是為了兩國和睦而嫁,我鎮南王府定不會虧待她。”這話,感恩是有,感情沒有。
北宮琉有意識的忽略了青禾郡主當日對她的庇護。
他心裡,對那青禾郡主,是有感激的。
當日,至少那青禾郡主,對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跟乾帝和太后他們合起來汙蔑他。
反而還幫著他說話。
這情義,不,是恩義。
這份恩義,北宮琉是記在心裡的。
即便青禾郡主嫁去神昭,嫁入鎮南王府,他也不會虧待了青禾郡主。
然而,北宮琉說的是鎮南王府, 而不是他北宮琉。
換言之,青禾郡主嫁的,是鎮南王府,不是他北宮琉。
“你有分寸即可。”白子墨沒再多說別的,提到青禾郡主,不過就是想提醒北宮琉一句罷了。
他將要迎娶的人,是青禾。
青禾是為了國家大義而嫁的。
鎮南王府自然不能虧待了她。
同時玖月動作也很麻利,在白子墨和北宮琉說話的時候,在白子墨打開窗戶的時候,玖月就已經把屋子裡北宮琉喝空的酒壇子給收拾乾淨了。
冷風吹得嗖嗖的,北宮琉直皺眉,“白子墨,這大冷天的,你能不能把窗子關上!”
吹的他酒都醒了幾分。
“不冷你怎麽能醒酒?”白子墨眼皮子都不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