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眸光清亮的望著她,“難道徐姐姐忘了,他是什麽人嗎?”
這一問,讓霍筱雅沉默了。
是啊,她怎麽忘了,北宮琉是什麽人?
他是質子,是神昭國的世子,是名震天下的鎮南王之子。
總有一天,他是要回神昭國的……
神昭鎮南王,與天鳳戰北侯,並稱天下雙雄。
兩國的太平,也是他們兩人簽下的休戰協議而成。
北宮琉,終歸不屬於這裡。
是啊,他會離開這裡,再想見面,就難了。
霍筱雅的神色,明顯就落寞了很多,卻還扯著嘴角,露出個笑容,“我才不管他是什麽人呢!他是什麽人,跟我有什麽關系!卿卿,我們不說他了,我想…在你侯府借住幾天可以嗎?”
霍筱雅的強顏歡笑,落在裴卿卿眼裡,令她歎了口氣,“當然可以,只是徐夫人那裡……”
既然霍筱雅想逃避這個問題,那就不說了。
總歸,霍筱雅現在和北宮琉,還沒有到互定情愫的那一步。
霍筱雅不願意承認對北宮琉有情,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我娘要去廟裡為我爹祈福幾日,總歸我家裡也沒人,倒不如跟你住幾日。”霍筱雅扯著嘴角笑著說。
只是怎麽看,笑意都很牽強。
說她是強顏歡笑都不為過。
“那好,徐姐姐就在侯府安心住下吧。”既然霍筱雅家裡沒人,那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又有何妨?
總歸侯府的屋子多的是。
至於北宮琉的問題,還是得靠她自己去想通了。
可裴卿卿知道,霍筱雅怕是就此放不下北宮琉。
情這個字,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旦動情,心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有句話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落入情網,她這個徐姐姐,恐怕是脫不了身了。
不過,說起霍筱雅的爹,霍大將軍去南陽平亂,也有些時日了,應該也快回朝了吧?
再然後,安撫了霍筱雅歇下之後,裴卿卿便離開了房間,讓霍筱雅先好好休息。
等她再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白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
裴卿卿頓時眸光一亮,看著白子墨,心頭總算安穩了些,“侯爺你回來了…”
“你叫我什麽?”白子墨眼角一挑,睨了她一眼。
“……”裴卿卿頓了一下,勾唇一笑,“夫君。”
她只是隨口叫了聲侯爺罷了。
“夫人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房中無人,白子墨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瞧著,他的夫人需要依靠和安慰。
即便她不說,他也能看出,她眉眼間的憂思。
她是在為何事憂慮?
“你的腿…”瞧著他站起來,裴卿卿想阻止,玖月說過,他站起來,全是靠內力支撐的,稍有不慎毒性就會擴散……
“無妨,師父給的藥,暫時壓製住了,夫人還是跟我說說,為何事憂思?”
她的眉間輕皺,一看就是有什麽憂心的事。
而且,他大概也猜到是因何事?
回來時他便聽聞,霍筱雅來了。
想必,她的憂思,與此有關吧?
白子墨將她帶到了榻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給她依靠,讓她能放松歇息一下。
為人夫君,他卻不能在人前這般給她依靠,只有在人後,他才能暫時離開輪椅。
這也算是白子墨的一大遺憾了。
裴卿卿依偎在他懷中,是以並未看到他眼中掠過的絲絲黯然。
但她,確實有個事,想跟他說。
裴卿卿抓緊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縮在他手心,仿佛便能躲避所有的風雨,“夫君,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說求,白子墨深諳的眸光微閃,語氣平穩道,“何事?”
想必就是霍筱雅的事吧?
“我想求夫君……能不能放過徐姐姐?”裴卿卿說這話時,不難聽出她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知道,徐姐姐或許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但是…我可以替她做保,她是不會亂說出去的,夫君能否不傷她?”
白子墨聞言,眸光愈發的深諳了下去,就像是大海中的漩渦一般,令人心畏……
她知道,她說這些,很有可能會危及到白子墨的安危。
她也知道,霍筱雅定是知道了他腿疾的事,所以北宮琉才會給她下毒。
可她更清楚,這背後,是白子墨的意思。
為的,就是能讓霍筱雅守口如瓶。
但是她相信,以霍筱雅的為人,是不會說出去的。
雖然她心知,白子墨和北宮琉他們不會要了霍筱雅的命,但她,也不希望霍筱雅時常會忍受今日那般的疼痛。
她心裡過意不去……
只是,白子墨的臉色卻不太好,“夫人以為我要害她?”
為了霍筱雅,來求他?是不信他?
他若真要殺霍筱雅,她能活到現在嗎?
裴卿卿自然也能看出,白子墨臉色不太好,“不是……我只是想說,徐姐姐她是信得過的……”
“所以夫人信不過我?”哪知白子墨卻打斷了她說話。
霍筱雅信得過,所以是信不過他?
白子墨從榻上坐了起來,也讓裴卿卿不能再繼續依偎在他懷中,很明顯,他有些不高興了。
“卿卿,你次次隻說我不相信你,可你幾時全心全意相信過我?”
他的話,令人聞之心傷。
他說這些話,自己心頭又何嘗不傷?
他說,她不信他……
他叫她卿卿,而非夫人……
她次次隻說,他不相信她,可她呢?她真的有相信他嗎?
如果她真的信他,就不會說出這些話。
如果, 她真的信他,就不會以為他要害霍筱雅而來求他。
她何嘗不是沒有相信他?
裴卿卿突然楞了一下,她從白子墨身上,感受到了失落。
白子墨,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個清貴自傲的人,但現在,卻讓她感受到這個男人也會有失落的一面。
因為她……
是因為她。
因為她說錯話了。
她不該懷疑白子墨會對霍筱雅不利的,不該讓他傷心的。
是她糊塗了。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裴卿卿眼中掠過一絲自責,從背後,緊緊的抱住白子墨,“夫君對不起,是我錯了,可我沒有不信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