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分外香甜,雙九感到,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過睡得如此踏實的時候,醒來之後,她花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到底在哪裡。
從樹洞中爬出來,樹母沙啞的聲音響起:“孩子,你醒了?”
雙九點點頭,道:“謝謝您,我睡得十分安穩,心情也好了很多。現在,我們來講講您想知道的事情吧!”
樹母悠悠的歎了口氣,問道:“你可知,這裡是什麽地方?”
雙九搖頭,道:“我不知道。”
樹母道:“不知道也很正常。幾萬年過去了,估計外界的人早已將此處遺忘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繼續道:“這裡,是萬物的起源之地,而我,就是萬物之母。”
雙九被這句話驚得呆住了,“萬物起源之地?萬物之母?”這都是什麽?隨即她便釋然了,怪不得在樹母身邊,會感覺如此安心,原來她便是世間萬物的母親,當然也是她的母親了。
她試探著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億萬年前,天道創造了我,賦予我生命、智慧、法力,叫我替他創造以及看護這世間萬物。起初,我是開心的,因為創造,總能帶給人滿足和快樂。每天看著我創造的東西一點一點長大,一天比一天聰明,發展出了群落、組織、乃至社會,我深深的陶醉在那種成就感之中,忘記了尋找自己的錯誤。後來,慢慢的,我開始發現不對勁了,他們變得自私、貪婪、甚至歹毒,開始有了殺戮,然後有了戰爭。整個世界的秩序被一下子打破了,弱肉強食,成了鐵一般的法則。我無法插手,於是創造了宗教,教人們向善,可是終究無力回天,那些壞的東西,就像是本性一般,藏在他們心裡,根本無法連根拔除。我向天道求助,可是天道從給了我生命開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日日呼喊,他也沒有一絲回應。又等了萬年,我終於心灰意冷,想道:算了,他們既然要鬥,就讓他們鬥去吧!我要創造一個新的生命,用我自己的身體,融入我自己的靈魂,他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生命,於是我又創造了一棵樹,我將他稱為樹子。”
說到這裡,樹母似乎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她全部的樹葉都開始抖動。半晌,才漸漸平靜下來,繼續道:“可是那些人,他們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是世界之母,還聽信了謠言,說我可以賦予任何人世界上最強的力量。於是他們來找到我,將我團團圍住,讓我交出力量。我哪裡有什麽力量可交?最後,他們搶走了樹子。不知道將他帶去哪裡了。我很悲傷,給自己周圍方圓萬裡下了結界,發誓要讓我的孩子站滿這片土地,無論任何人來到這裡,都別想走出去。”
雙九拍了拍樹乾,輕聲道:“你做到了。”
“不,我沒有做到,從那時開始,到現在,你們是第一批來到這裡的人。可是,我還是做不到,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麽能夠下手殺掉你們?”
雙九撫摸著樹乾,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又沉默了半晌,她問道:“我要怎麽才能讓你看見我看見的那棵樹?”
樹母道:“你只要將額頭貼在我的樹乾上,腦海裡回憶就可以了。”
雙九依言而行,想著咕嚕,樹母激動的道:“就是他!就是他!我的孩子!他現在在哪裡?”
雙九道:“他現在很好,你可以放心。我可以將他帶回來。”
樹母道:“謝謝你!我孩子,那一切就要麻煩你了!”
雙九囑咐樹母,等師父他們到了就讓他們在這裡等她,然後拿出萬界門,回了蓬萊島。
回了竹林之內,就見到冰塊臉師父在院中打坐。
雙九上前行禮,道:“師尊,徒兒回來了。”
冰塊臉師父連眼睛也沒睜一下,隻從鼻腔到發出一個聲音“嗯。”
雙九有些著急,又不好直接開口叫起他。說來奇怪,雖然冰塊臉師父對她也不錯,但是,她始終覺得跟他之間有段距離,怎樣都跨不過去。
於是她就開始繞著他轉圈,邊轉圈邊思考到底該怎麽辦。
這一切都是無意識的行為,完全是焦急之下身體自己做出的反應。
轉了幾圈之後,冰塊臉師父睜開眼睛,長歎一聲道:“唉!我就說選徒弟得選個聰明的,可能是我太完美了,所以老天存心給我添堵,硬是塞了一個這樣蠢的給我。”
雙九暗道:“你還能更自戀更不要臉一些嗎?”
冰塊臉師父指著自己旁邊的地面,對雙九道:“坐下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雙九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想了想,便從在北境進階完畢開始,一直講到了現在。
冰塊臉師父聽得津津有味,聽完後鄙夷的對她道:“說你蠢你還真蠢,三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硬是被你講了半個時辰。”
雙九感覺簡直是要被他氣死了,但是無奈,誰讓她現在有事求他呢!
冰塊臉師父站起身來,道:“走吧!”
雙九一愣,問道:“去哪裡?”
冰塊臉師父白了她一眼,道:“當然是去挖樹了!”
雙九呆呆的道:“不用向掌門稟告嗎?”
冰塊臉師父傲然道:“這蓬萊派的東西,還沒有我做不得主的!”然後又有些沮喪的道:“況且,要是把這件事告訴了那些老家夥,他們肯定又要想著從中弄些好處,麻煩的緊。”說罷拍了拍衣擺,率先向前走去。
兩人來到咕嚕旁邊, 雙九跟咕嚕說了樹母的事情,問它願不願意跟著她回去找樹母。
咕嚕激動萬分,滿口答應。
然後一陣地動山搖,只見無數的根須自己從土地中拔了出來,很快,咕嚕就完全站在了地面之上。
這時雙九才開始犯起難來,咕嚕太大了,什麽儲物法器也裝不下它,萬界門也無法讓它通過。
冰塊臉師父一把推開她,手掐法訣,咕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得越來越小,最後跟一個人差不多一般大小的時候,他才收手。
雙九抱起咕嚕,進了萬界門,冰塊臉師父也跟了進來。身後隻余一個巨大的深坑。
雙九看了他一眼,冰塊臉師父道:“怎麽?我不能跟著你?”
雙九忙搖頭,道:“您老人家哪裡去不得?徒兒只是好奇,您怎麽會對這裡感興趣?”
冰塊臉師父難得正色的道:“關於起源之地,我曾經在古籍中看到過一些零星的記載,據說這裡藏著萬物終極的秘密,既然有此機會,當然要探一探了。”
雙九點頭,將咕嚕帶到了樹母身邊,樹母垂下兩根枝條摟抱著咕嚕,雙九知道他們一定在交流,因為他們激動得全部枝葉都在輕輕抖動。
過了一會兒,咕嚕的根須重新扎入了泥土之中,一點一點的變大,回復了本身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