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牽動傷勢，西華噴出一口鮮血，含糊罵道:“老夫還是低估蓬萊了，他們高手太多，老夫孤掌難鳴傷在明尊手裡了。”

　“西華長老受傷了?”

　“廢話。”西華歎了口氣道:“閉關三十年前，以為這次出關天下無人能製，先傷在師曠手裡，後被一群廢物差點亂刀分屍。”

　孫成壁神色一動，師曠傷的了西華?怎麽可能……

　他問道:“那師曠?”

　西華道:“被老夫廢了一身修為丟下懸崖了，死了是他運氣，死不了是他命苦。”沒有修為跌落懸崖，勢必摔個粉身碎骨，僥幸不死也得半殘，幸運和不幸同時加注在一個人身上，那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侍者上了一桌佳肴，如果細心觀看，不難發現有些菜肴裡邊有肝髒，人手和各類器官，西華舉筷就吃，表情陶醉道:“還是人肉好吃啊。”

　孫成壁似已經習慣了，柳元宗卻聽的毛骨悚然，老東西真的吃人……那吃不吃樹?

　“哼，你怎麽不說話了?”西華道:“是不是覺得老夫惡心?”

　孫成壁連稱不敢，內心怎麽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他道:“這小子應該不是普通人，拿下這家夥，蓬萊會不會就范呢?”

　西華冷冷道:“你師弟死了你會傷心嗎?”

　孫成壁不知西華問話深意，想了想道:“不會。”

　“你師傅死了你會傷心嗎?”

　“不會。”

　“果然天生惡種。”西華笑道:“老夫尤為欣賞你這六親不認的性子，但蓬萊那群人不同，所以你這句話是廢話。”

　孫成壁靦腆一笑道:“晚輩不是很明白，琅嬛天有您在，絕不可能和蓬萊安然相處，縱使達成協議，最後還不是要分崩離析?何必呢?”

　這話影射西華和靖瑤等人仇怨深沉，又帶著一絲求教意味，西華點頭道:“是啊，所以老夫懷疑最後會不會淪為琅嬛天棄子。”

　他說的不明不白，孫成壁雲裡霧裡的有聽沒懂，多少猜出琅嬛天似乎也非萬眾一心。

　西華忽然道:“老夫才說欣賞你，但你要知道聰明人通常都是死的快的那種，不該想的別想，不該猜的也別猜，懂嗎?”

　孫成壁嚇了一跳，濃濃的殺氣隨著西華的語調高低不平，就像考慮著從哪個部位下手更為合適，他心悸回應:“明白了，西華長老。”

　西華微微一笑:“很好，是個聰明人！現在你去蓬萊，代表琅嬛天的意志告訴靖瑤，就說東域太子爺在我手裡，不想讓柳元宗死在蓬萊，大家還是在桌子上談談比較恰當。”

　孫成壁擰著眉頭，這可不是好差事，你這老東西剛在蓬萊大鬧一場，就讓我過去傳話，萬一東域妖修視為挑釁，老子還活的成嗎?

　措辭準備推脫的孫成壁又聽西華輕笑道:“你這家夥不是和靖瑤那丫頭勾結已久了嗎?你去傳話理所應當啊。”

　孫成壁心中一凜，老家夥如何得知自己投靠蓬萊了?

　他正想偷偷觀察西華臉色，忽見西華斂去笑容，冷硬說道:“你不傻老夫也不笨，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裡清楚，要我合盤攤出來說麽?孫成壁，聰明人做聰明事，別耍心眼！”

　這是警告。

　孫成壁歎息道:“既然西華長老心如明鏡，就不擔心我和蓬萊裡應外合嗎?還是說您根本不在意?”

　西華笑道:“多問無意，聽安排做事老夫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居心不良也好，背宗棄祖也罷，和我都沒關系，和蓬萊談判，老夫謀劃太久了，你敢掉鏈子，我第一個殺你。”

　孫成壁乾笑兩聲，不說話當然代表同意，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所以先是屈服了靖瑤，現在又被西華脅迫了。

　站直了身子，孫成壁認真道:“成壁必定原話傳達長老心意，可如果蓬萊拒絕……”

　“老夫說過蓬萊那些人和你不同，你是天生的惡種賊胚。”西華悠然道:“即便蓬萊不在意柳元宗是生是死，總不會連劍宗弟子的性命也拋之腦後吧。”

　……

　蓬萊，會客廳！

　孫成壁一身儒服坐在下首，等著上首那人發言，其實他心裡對那個端坐的女修恨之入骨，又不得不裝出一副討好的笑臉，自從中了牽機毒，孫成壁體會到了生不如死，食不下咽，寢不能眠是什麽滋味。

　秦超然的老子是秦秋河，兩父子貌合神離，魔宗四十年前經歷叛亂，六大魔帥叛變其五，兒子和女兒好像是被赫連魔帥親手砍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聽說秦秋河續弦，秦超然自然是他血脈傳承的唯一子嗣。

　不論如何，虎毒不食子，秦超然身上的牽機毒，秦秋河自會想法設法幫其拔出;

　孫成壁沒有這樣的老子，所以選擇就范，他也明白就范後的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要受製於人了，不過……能活命，孫成壁也不在乎主子是誰。

　靖瑤皮笑肉不笑的道:“孫師兄有些拘謹啊。 ”

　孫成壁回以不算難看的惡笑臉道:“小命鑽在你手裡，不拘謹又能有什麽辦法?”

　靖瑤話音轉冷道:“你還知道命在我手裡?西華夜闖蓬萊這件事怎麽說?柳元宗生死未卜怎麽說?東域妖修使團輪番上陣討要說詞……孫師兄，這讓我很為難啊。”

　孫成壁苦笑道:“我已第一時間傳訊通知你們了，靖瑤島主該當知道西華老兒並不信我，否則也不會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承受怒火了。”

　靖瑤點了點頭。

　曾經的正道三大棟梁決裂之前，西華擔任的職務好像就是狗頭軍師一類的角色，心機深，手段狠，想取得西華信任可比登天還難，她笑道:“我相信孫師兄盛情款款，天地也在見證著我們永恆不變的友誼。”

　孫成壁心道:還真是會說漂亮話呀，苦澀一笑道:“靖瑤師妹抬愛了，能為師妹效勞，為兄不勝榮幸……可這裡的守衛為何增多了呢?難道靖瑤師妹也覺得為兄存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