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猜想的一樣，幻術，靈種……才是遏製黃泉出世根本所在，她現在特別希望陌心顏可以再次清醒，詳細詢問當年封印經過，也好做足充分準備，多增幾成勝算。

　靖瑤腦補過當年畫面，如果說陌心顏，儒門聖主，佛宗佛皇是為封印黃泉主力軍，林動，芙蕖等人從旁輔助，那麽現而今來說，有明尊，有月啼天，還有東域妖皇柳宣瑾，這三人大致可以睥睨當年的陌心顏三人了。

　黃修風和林天星替代芙蕖和林動，實力上還有一定差距，不過加上靖瑤自己，差不多也能持平。

　路沒走錯，似乎沒道理失敗，可這次並非只是封印，而是鎮殺黃泉，難度系數提高好幾個層次，說有十足把握，靖瑤也不敢如此誇下海口。

　她忽然看向六道神龍，這廝也算參與者，對當年之事一定透徹了解，六道神龍被看的渾身發毛，還以為是女妖懷疑自己藏私，不禁叫冤道:“大人……真沒了啊。”

　“嗯，相信你。”靖瑤道:“不過你們收集這些東西的目的還沒交代呢。”

　六道神龍瞥了一眼行動明顯緩慢的乾無悔，坦誠道:“我和乾無悔打算借助這些東西反其道而行，讓黃泉出世。”

　“不錯的法子。”靖瑤很滿意六道神龍的配合，問道:“若我所料不差，你們和黃泉之間建立的某種聯系，也被封印消磨的七七八八了，作為受害者為何還要放出始作俑者?”

　六道神龍不明白靖瑤為何熟知過往，精神上的契約的確已經松動了，陌心顏將他們分別封印的手法就有佛宗梵唱之音，辟魔誅邪，十萬年過去，有些東西早就相互抵消了，預留的影響憑借自身意志也能扛過去。

　“想做就去做了。”六道神龍悲寂笑道:“向我們這種記錄再案的凶獸，人人得而誅之，反正我對這世界無感，是毀滅還是這樣持續下去，對我來說都一樣，還能再糟嗎?放出黃泉說不定他念我們救駕有功，總不會虧待我們。”

　靖瑤不禁內心觸動了一下，她聽出六道神龍話語中的無奈。

　不是一定要放出黃泉，而是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助紂為虐這種違背人心道德的東西對他們沒有任何約束力，既然舉世皆敵，管他洪水滔天?這種心理靖瑤曾經也有過，恨不得世界所有生靈全死光……

　靖瑤想到蓬萊也有這樣一位失去意義的強者，重生的明尊一定也曾迷失過方向，只不過暫時的無所適從讓明尊更積極的尋找自身存在的某種意義，去做苦力，天橋賣唱……方方面面做到了極致，到後來他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抓住……

　“這樣的邪修還有很多吧?”

　“挺多的。”六道神龍道:“在路上，我和乾無悔宰了不少碎裂封印而出的邪修，他們目的和我們相仿，不過沒有我們這麽幸運，那才是真正忠於黃泉的爪牙。”

　“目的相同何必還要自相殘殺?”

　“為什麽不呢?他們身上的東西有些是我需要的……說起來修仙界五域大型封印裡的封印物，也是我和乾無悔解決掉的，有些事少數人去做的成就感要比多數人去做的成就感強烈太多了。”

　靖瑤忍不住失笑道:“這樣說來，你們也為修仙界做出貢獻了啊?”

　“勉強算是吧。”六道神龍道:“出發點的不同，我們也殺修士，遇到看不順眼的隨手殺了，走一路殺一路，不比肆虐的邪修殺的少……”

　想了想，六道神龍悵然道:“我也是高貴的龍族，不該自甘下賤，可這衡量塵世的道德標準又是誰設下的?誰來評斷善惡是非?是經過無數悠久歲月沉澱下來的人心，那獸就該死?”

　靖瑤無言以對，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六道神龍歎道:“我不想爭辯什麽，你們人類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放在獸身上何嘗不是如此?闊天山的獸妖憑什麽是道修狩獵場所?難道我們天生就該遭受奴役?”

　自嘲一笑，六道神龍認真看著靖瑤:“如果可以，希望你讓我第一個見到黃泉破封。”

　“為什麽?”

　六道神龍淡藍色的瞳孔閃過冀希，徐徐說道:“說不上來，許是一種執念，也可能是覺得做了那麽多的心裡不平衡。”

　靖瑤點頭道:“我答應你。”

　“嗯……”

　六道神龍剛要回應，視覺突然模糊，眼前一片雪花遮眼。

　畫面清晰後，一根白蔥蔥的食指點在眉心，畢生修為就像盛滿氣的羊皮筏子，突然被針扎破，癟了。

　她不禁又驚又怒的看著靖瑤，從來都是她偷襲暗算別人，這小娘皮竟然趁著自己心神不穩的時候忽視暗算，這算什麽?人類果然奸詐狡猾……

　靖瑤笑道:“不確定你是不是故作煽情，穩妥起見封了你的修為，你得諒解我的用心良苦，這是為了讓你貫徹始終，第一個見到黃泉啊。”

　靠，六道神龍內心大爆粗口，這是什麽狗屁邏輯，你暗算我還有理了?一想到她們確屬敵對陣營，又不禁垂頭喪氣的低下腦袋，嘀咕幾句沒人聽懂的龍語。

　“你不認同?”

　不認同會不會死，這是六道神龍最關注的問題，她保守問道:“你究竟想怎樣?”

　“針對黃泉的構思需要你渡劫修士的力量維持一種複雜的陣勢。”

　六道神龍悲憤，說那麽含蓄幹嘛?不就是免費苦力嗎?

　蘇氏姐妹對決乾無悔的鬥法接近尾聲，蘇曼曼生生撕裂乾無悔的四肢，飄絮的翎羽化作閃爍的光刃，橫切斬落高山大小的狗頭，濺起一汪猩紅，蘇傾裳也渾身是血。

　這樣一番大戰，誰的消耗都不小，蘇曼曼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顧地面血泥粘稠，大口喘著粗氣。

　南域蘇家因乾無悔沒落，乾無悔又死在蘇氏姐妹手裡，也是命數使然，當然其中若沒有靖瑤有意成全，局面又是另一番導向。

　秋意肅殺，樹葉凋零，冬天……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