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下是一群出竅修士，大約三百人，他們臉有風霜，滿面風塵，睜著一雙枯寂的雙眼，對於修士來說，真元耗盡前的一刻，幾乎不知疲倦，縱然精神上的神經壓迫，頂多使人煩躁暴動，就像幾天前的蘇清秋。

　山峰上的兩條人影，一個是秦超然，一個是孫成壁，前者神色漠然，後者狠狠拿出兩塊靈石吸納精氣補充真元，怒道:“我他媽越想越不甘心，憑什麽我們充當前線堵在紫霄仙府?”

　秦超然淡淡道:“我們答應守在紫霄仙府，阻擋獸妖因天地元氣絮亂破門而出，這是交易。”

　想到琅嬛天外見到靖瑤那一幕，秦超然皺了皺眉，當時沒有脅迫，對方只是平靜闡述事實，可他理智型的認為沒那麽簡單，解藥到手的出奇容易，女妖隻留一句:不想死，守住紫霄仙府，便即乘船遠去。

　孫成壁冷笑道:“我可沒你那麽大度，她是讓我們送死。”

　“那你為何要來?”

　孫成壁火道:“還有容身之處嗎?費盡心機拿下東黃泉，轉眼就成泡影，難不成跟你回摩天崖?”

　秦超然漠然道:“即便沒有容身之所，在哪裡也比守在紫霄仙府強。”他臉上向來掛著笑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笑容不翼而飛了，現在的秦超然看起來卻更加真實。

　孫成壁氣餒道:“可我不想死，更不甘心。”這話飽含深意，別人不懂，秦超然卻懂。

　“拋下成見吧。”秦超然靠著一株枯樹，平和道:“南域淪陷，西域淪陷，中域亦有邪修作祟，她一介女子都能放下宗門之仇，全力以赴抗衡出世在即的黃泉，我們既對修仙界有所圖謀，難道就沒胸襟釋懷?”

　孫成壁道:“可她好歹增援啊，三十年的積累，千名散修，如今還剩幾何?”

　“誰來增援?”秦超然反問道:“大乘級別的修士自顧不暇，出竅以下來之何用?經此一役，修仙界修士什麽貨色你還看不出來?自以為是的明哲保身，裝模作樣的留有余地，我們不聯合，等著被黃泉逐個擊破?”

　孫成壁冷笑道:“話是這麽說……”

　“話不是這麽說。”

　孫成壁怔了一下:“什麽意思?”

　秦超然聲音愈發寧靜:“我不想死，所以留在這裡，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謀奪修仙界還有機會，過不了眼前一關，一切都是空談。”

　孫成壁冷哼道:“與虎謀皮，你覺得我們佔得了便宜?”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秦超然忽然笑道:“說這些為時尚早，還是想想怎麽應付接下來的局面。”

　驕傲的人從不認輸，秦超然如果認輸更不可能有今日成就，天機樓當年作修仙譜，將他和靖瑤等人並列第一等，由此可見一般。

　“活下來再談成事在人吧。”孫成壁仍難釋懷。

　秦超然撥弄蒼蒼白發，微笑道:“憑心來說，牽機毒困擾你我多時，但在根本上卻助你我進階大乘，是非功過誰還說得清?”

　孫成壁沉默許久，緩緩說道:“前行之路多鞭策，她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如同夢魘一般揮之不去，不可否認，患得患失有之，繾綣寤寐更是如影隨形，得到的總比失去的多。”

　秦超然笑道:“儒門有雲:養虎為患。”

　孫成壁眼前一亮，大劫一過，敗了無話可說，倘若勝了誰主沉浮還在未定之天。

　秦超然呼來佛皇，昔年的一宗之主就像狗一樣蹲在地上，紫霄仙府獸妖眾多，如無佛皇舉力無匹，裡邊的獸妖早已衝破大門。

　孫成壁臉色一沉，這樣的傀儡他也有過，可惜長空伏念被龍雕斬成碎屑，他往虛空一抹，抓出一張地圖:“你發現沒有，闊天山附近還算安靜，普通邪修望而卻步，大乘境的邪修組成勢力蠢蠢欲動……”

　“什麽意思?”

　孫成壁道:“邪修相繼出世，但和黃泉恐怕關系不大。”

　“你是說上古先賢為了遏製終極封印，這些邪修其實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猜測，他們和琅嬛天那些修士可不太一樣，沒有那種狂熱憧憬，有的只是肆意破壞，反而像擠壓多年的暴戾之氣一朝釋放。”

　“以邪治邪?”

　孫成壁道:“未嘗不是如此。”

　秦超然略一沉默:“不管那些了，守好紫霄仙府，看蓬萊下一步什麽動作。”

　“聽說……林天星和黃修風離開琅嬛天了。”

　秦超然笑道:“聽不懂。”

　孫成壁詭異的笑了起來，也不接口，轉移話題道:“封印相繼破碎，破碎到了一定程度，黃泉出世在所難免，堵不如疏……”

　卻在這時候，紫霄仙府的大門再次打開，變異的獸妖呼嘯衝出。

　秦超然斷然道:“全員戒備！”

　襤褸的散修強撐站起，迅速回到伏擊位置，佛皇就像瘋了一樣，掠過一層黃褐色的光輝掃向迎來群妖。

　……

　又過半月，周輕淵回到蓬萊，滿身是傷，除他一人，竟是全員覆沒，靖瑤歎了口氣慰問幾句回了曉林別苑，詳細不必深究，周天界很大程度上步趙氏宗族後塵了。

　當天下午， 靖瑤看著灰沉沉的天空，柳夢璃出使冰之世界滿載而歸，她正在一旁詳細介紹冰之世界的概況:“靖瑤大人，冰之世界籠統來說是上古遺民，境界上的劃分和修仙界不同，最強者是被稱煉虛合道的存在，等同於修仙界的渡劫修士。”

　“那邊冰系靈石礦產豐富，每一名修士都是獨具匠心的幻術師……”

　靖瑤坐直了身體，她正缺幻術師！

　柳夢璃笑道:“很難想象這次出行出奇的順利，他們分外好客，對外界充滿了好奇……”

　靖瑤忍不住打斷道:“說重點。”

　“是的大人。”柳夢璃收攏笑容道:“歸航的時候，一名土著跟了過來，叫月啼天，按照諧音解釋，在我們東域世界，是吃貨的意思，您別小看她，她是冰之世界位數不多的強者，對您應該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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